骨子里那仅剩一点点的骄傲，在她的叹息声之中，仿佛已经被碾碎了，变成灰，什么都不剩下。

他红着眼睛，忽然就不动了。

安安静静地看向了一边，眼泪似乎从眼角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无尽的酸胀和委屈，在他的胸腔里不断膨胀。

他似乎是想擦掉眼泪，不想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奈何手脚都被魔法控制着，他根本动弹不得。

到最后，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反而是闭上眼睛，似乎是想把自己的眼泪逼回去。

房间上方的灯光实在是太亮了，亮得他无比地怨恨，甚至开始迁怒。

他在想，他要拆掉那盏羞辱他的灯，要把它踢烂，甚至要将它丢进臭水沟里，让它永远都不能再发出亮光。

这一场无穷无尽的羞辱，都是因为它。

为你而生（40）

云姒叹气，是因为他这般的模样，实在是......

让她真想抱抱他。

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才会弄出这么严重的烧伤。

她素白的手慢慢抚上他的那半张凹凸不平的脸，轻柔至极。

“不丑的，”她温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泪，然后轻轻哄，“一点都不吓人，我很喜欢。”

顾凉睁开了眼睛，眼睫湿润。

云姒看着他如同羊羔般脆弱的眼神，缓缓凑近。

她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然后便吻上了他的疤痕。

他的身体似乎颤了一下。

“真的，没关系。”她红唇覆在上面，一点一点地亲啄。

就像是在对待珍宝一样，轻了又轻，小心再小心。

顾凉怔怔地看着她，脖颈僵硬。

云姒亲了亲他，又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的脸。

这是前几世，他一直很喜欢的亲昵姿势，要么就喜欢鼻尖碰鼻尖，要么就喜欢蹭蹭脸颊。

他喜欢这样的亲昵，每次这样，心情似乎都会很好。

云姒有样学样，也蹭了蹭他凹凸不平的那一边脸颊。

果然，慢慢地，他的拳头似乎松了些。

云姒看他似乎没有要激烈反抗的意思，想了想，便悄悄地，用魔法松开了他的手。

他没动，还在静静地看着她。

云姒眨眨眼，又继续蹭他的脸。

蹭着蹭着，她忽然感觉到，他在慢慢抱住了她。

双臂箍在她的腰上，没有用力。

云姒勾了勾唇，摸了摸他的脸。

双手捧着，然后捏了捏他的鼻子。

“再跟你说一遍，我很喜欢，所以，以后别总是戴着口罩了。”

“也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照过镜子，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出现红点了。”

云姒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红红的地方。

她浅绿色的双瞳，在灯光下，就像是精灵般，清透漂亮得不可思议。

她的长发垂落，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时扫动时，虽然软软的，但还是微微带来了痒意。

他静静看着她，眼睫还是湿润的，眼底也还有些发红。

但他似乎没有再躲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暴自弃。

她亲昵地蹭他，他也只是垂下眼皮，不说话。

她说她很喜欢时，他才有了些许反应，看向了她。

“真的，喜欢？”

他嗓音哑着，似乎还有些哽。

云姒点头，还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真的喜欢，我可以向上帝发誓。”

他不说话了，抱紧了她一些。

见她似乎是想起来，他忽然按住了她的脑袋，出声沙哑，“那天晚上，明明就有发生什么，对么？”

云姒一愣。

很快，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声，避开了他的视线。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

“只不过是......你不肯去医院，但是我想喂你吃药时，你又......不愿意张口。”

她尝试了好几次，却不知怎么的，他格外有防备心。

没办法，她就只好......换个方法，然后试了一试。

当然，最后的结果很显然——这种方法极其奏效。

她先是撬开了他的唇，然后顺利地塞了药丸进去。

为你而生（41）

那时的他，当即皱眉，先要吐出来。

于是，她便亲了上去。

他便才不吐了，将药丸吞了进去。

这一过程折腾完，实属不容易。

喂完药，他又似乎醒了一下，然后......

尽做了些小朋友撒娇的事。

云姒想到这里，有些想笑，“怎么？那天晚上的事，你记起来了？”

记起来他如何像个癞皮膏药一样，死死地抱着她？

“......”顾凉唇瓣微抿，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灼然温柔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