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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上首的一个老妇人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手撑着脸,朝她点点头:“阿翎的婆婆,人还不错。”
又问:“怎么不见阿翎人?”
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少见的觉得窘迫,笑了两声:“哈哈,遇上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梁氏夫人只得说:“跟人生了点口角,被拘留了。”
继而便见诸多宾客齐齐笑了起来。
梁氏夫人心觉奇怪:他们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这时候陪房也还觉得奇怪呢——先前那头戴帷帽,将自己面容遮的严严实实的女郎,这会儿怎么还是戴着帷帽?
这形容来吃饭,真的方便吗?
梁氏夫人虽觉得这群人古怪,但想着自己儿媳妇素日里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秉性,倒又觉得这事儿不算离奇了,留下说了会儿话,尽了礼节,才与陪房和侍从们一处离去。
她走之后,那老妇人扭头问那落第老书生模样的男子:“是不是有点太为难孩子了?好歹也是成婚的日子呢,居然给关进牢里去了,这也太可怜了一点——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去劫狱吧?”
年轻人都开始起哄:“好哎,劫狱,劫狱!”
那老书生失笑道:“哪儿能这么做?这点情面还是要给北边的。再则,要真是时时处处都庇护着她,孩子怕也很难真的长大吧?”
那老妇人冷哼一声:“那你还巴巴的跑到神都来做什么?!”
老书生道:“你不也来了吗?”
两人对视几眼,齐齐把头扭到另一个方向去,不说话了。
那头戴帷帽的女郎却正与向怀堂低语:“那位小姜夫人,身上怕是有些古怪。”
“其中大概有京一语的手笔吧,”向怀堂道:“那边的人,手段再古怪都不足为奇。”
那女郎说:“公孙宴带人跟着他们夫妻俩去了。”
向怀堂脸上带了点讥诮:“这是神都,北门学士们都是做什么吃的,被人骑到头上了,还两眼一抹黑?”
那女郎微微一默,没有做声。
……
京兆狱。
狱头带着乔翎一路向东,开一道闸门之后沿着石阶向下,连下了三层,陆陆续续拐几道弯,绕行几圈,最后来到一间干净宽敞的牢舍外。
他用钥匙打开了铜锁,拉开门:“夫人请。”
乔翎往里一瞧,却见牢舍内桌椅板凳准备的齐全,靠墙的地方摆了张木板床,布置的颇简陋,但就牢狱来说,已经可以算是相当不错了。
“床褥都是换过的,还算干净,外边有衙役值守,您需要茶水,就叫他们。”
狱头把牢门锁了,又把钥匙递给她,同时给她指了指方向:“便所在那边,夫人可以自行前去。”
乔翎心绪复杂的接过那把钥匙,道了声谢。
这时候外边有人呼唤狱头,他大声应了一句,朝乔翎欠一欠身,匆忙去了。
这地方大抵是关押达官显贵专用的,设置上也没那么冷硬,牢舍的正面是铁栅栏,床褥那一边还用木板挡住了。
铁栅栏对面是墙壁,另外两面都用木板封死了。
乔翎试着敲了一下,这时候就听旁边有人问:“你有事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乔翎不轻不重的给吓了一跳,赶忙说:“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想到对面有人!”
那人好像也不轻不重的吓了一跳:“居然关进来一个女人?!”
乔翎含糊不清的回了声:“啊。”
那人思忖着说:“听声音很陌生啊,只是关到这地方来,我没道理不认识的……你是谁?”
“好奇怪,”乔翎说:“你都没跟我说你是谁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紧接着她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正疑惑呢,就听见一阵钥匙插进锁头的声音,再一回头,就见一个蓄着长须、形容飘逸的中年男子两手环胸,在她牢门前盯着她。
乔翎:“……”
乔翎没好气道:“你看什么看?!”
那中年男子哈哈笑了两声:“是个脸生的小娘子。”
又古怪道:“居然还穿着婚服!”
乔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到那张简陋的床上去坐下了。
那中年男子却将手撑在她的栏杆上,很感兴趣的道:“叫我来猜猜看——莫非你是越国公夫人?”
乔翎不由得转头看他。
他得意一笑:“哈哈,我猜对了!”
乔翎重又把头转了回去。
中年男子急了:“你这小娘子怎么不讲武德,按道理,你该问我,‘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