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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曾元直名声在外,明察秋毫,二来,也是怕曾元直为京兆府遮掩,反倒坏了他的事。
但相对而言,在大众看来,御史台这边与乔翎却没有什么过深的交际,即便是有,那也是相当糟糕的交际。
头一次御史台折了一个杜御史,再之后除了一位劳中丞……
薛中道闻言,不由得轻轻“哦”了一声。
乔翎心想,“哦”是什么意思?
只是都没等她想明白,薛中道已经痛快地应允了此事:“可以。”
再之后发生的一切,就都是水到渠成了。
如今这出戏已经落幕,故事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乔翎协同梁氏夫人及张玉映一道出了门,彼时正值下午时分,日头白蒙蒙地悬在半天上,照得人眼前发花,脚下发软。
迈过门槛的那个刹那,梁氏夫人走神给绊了一下,乔翎眼疾手快,把她给扶住了。
她好笑又无奈:“婆婆,你小心点啊。”
又问:“还能不能走?实在腿软的话,就叫人来抬你回去。”
梁氏夫人扶着她的手臂站直身体,明明是寒冬时节,却有种酷暑之日在太阳底下晒得久了,即将晕眩前的魂迷。
廊下摆着木椅,两边挂了防风的帘子,她拉着乔翎过去,恍恍惚惚地坐下了。
张玉映见状,便知道这婆媳俩有话要说,当即道:“娘子,我去厨房提壶热热的姜茶来。”领着几个侍女避开了。
她走了,梁氏夫人勉力支撑着的肩膀也就垮下去了。
她低下头,同时捂住脸,含糊不清地呻吟一声:“怎么会这样啊……”
乔翎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柔声道:“好啦好啦,都过去了。”
梁氏夫人又转过脸去,神色异常复杂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觉察出来老太君不对劲儿的?”
乔翎想了想,如实道:“挺早的了吧,先前在厅中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
梁氏夫人面露愠色,很重地,愤怒地拍了她一下:“那你不告诉我!”
乔翎好脾气地看着她,说:“我的错,我的错……”
梁氏夫人鼻子一酸,不知怎么,又流了眼泪出来。
这眼泪到底是为什么而流的,她自己其实也说不出来,只是人活一世,哪有那么多能够清楚明白阐述出来的事情?
乔翎伸臂去搂住她,温和地,宽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梁氏夫人伏在她肩头,悄无声息地哭了。
到最后,她还是问了出来:“老太君会怎么样?”
乔翎默然几瞬后,低声道:“陛下赐了御酒过来。”
梁氏夫人听得沉默起来,良久之后,却说:“也好。”
对旁观者来说,这是执行了正义,而对于老太君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晚膳是在梁氏夫人院里用的,陪房用心准备了一桌饭菜,到最后坐在桌前大快朵颐的却也只有乔翎自己。
梁氏夫人捏着筷子吃了两口,只觉味同嚼蜡,再看乔霸天跟只饕餮似的大口嚼嚼嚼,莫名地又有点气恼:“你怎么吃得下的?”
乔翎把塞了满嘴的羊肉咽下去,继而道:“可是真的很好吃啊,婆婆!”
她眼睛好像总是明亮的,闪着光的,即便有短暂地消沉和黯然,很快也就能振作起来。
梁氏夫人别过脸去,不看她了。
乔翎笑眯眯地看着她,主动递了一条烤羊肋排过去,继而用肩膀蹭了蹭她:“婆婆,你也吃!”
梁氏夫人不由得无奈地闭一下眼:“你手上有油没有啊,别乱蹭我……”
乔翎就看一眼陪房,啧啧道:“你看,婆婆她又开始嘴硬了,嘴上说不要,心里其实是很喜欢的!”
陪房附和地点点头:“夫人她就是这个样子的,总会口是心非!”
“喂!”
梁氏夫人气急败坏:“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能听到的吧?!”
……
天色渐渐黑了,神都的数道城门依次关闭。
姜裕坐在马上,回头去看,便见那巍峨的宫阙从最高点开始,依次亮起灯来,宛如一条逐渐苏醒的火龙,照亮了半边天空。
他的好朋友宁五郎骑马在他身边,少年稚嫩的脸庞上难掩兴奋:“真是没想到,我们还能有出城围猎无极中人的机会!”
说着,他忍不住探头去看与他们同行的那位公孙郎君。
姜裕闻言回过神来,瞄一眼公孙宴,悄悄道:“我也没想到呢——嫂嫂可真够义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