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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乔翎又见到了先前几晚遇见的、那个身着布衣,两鬓微白的中年人。
这一回,他正蹲在街上,同一个脚边放着几只山鸡的猎户闲谈。
很快,也又一次途径了那片画舫。
那女孩儿竟也在此,只是脸上的神色较之先前,却要舒展多了。
她脱掉了鞋子,赤着的脚浸在河水里,脸上带一丝纯粹孩子的笑,正剥菱角。
乔翎目不斜视的从河边路过。
那女孩儿若有所觉,扭头去看,却只见到若干匆匆途径的男女。
画舫里有人唤她:“令慈,怎么了?”
董令慈收回视线,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没什么,师傅。”
将湿淋淋的脚从河水中带离,她提着鞋子,走进了船舱。
……
乔翎东走西绕,最后终于到一座茶楼前停了下来。
她从怀里取出一张帕子,挨着仔细的擦了擦金子的脚,这才带着它走了进去。
茶楼的前室正一片喧腾,热闹非凡,楼后的院落里却正僻静。
那体态臃肿的老板踩得木质地板嘎吱作响,替她将房门拉开,末了,又要体贴的关上。
乔翎就在这时候说:“我过来的时候,见东边铺面的牌子收起来了,是换了店家吗?”
老板说:“开布庄的老罗走了,铺面赁给了一个年轻人。”
想了想,又忖度着道:“好像是个大夫?还没开张,只见到有人往店里搬东西,我瞧了一眼。”
乔翎“噢”了一声:“原来如此。”
室内早已经有了几人等候,两男一女。
乔翎牵着金子进去,环视一周,就开始火力全开。
“公孙宴你真是废物!答应的时候把胸脯拍得山响,结果事情压根就没办成!”
又骂另一个穿白衣的:“向怀堂你也是废物!答应的时候说是杀鸡牛刀,结果杀了这么久,事情都没了结,到最后还要我亲自出手!”
然后又两眼发光的近前:“师姐你今天可真漂亮,来贴贴~”
公孙宴叹了口气,形容瑟缩:“听说鲁王近来新招揽了一个门客,唤作凌霄道人,此事或许与他有些干系吧。”
穿白衣的向怀堂也没有分辩,反倒皱眉诘责:“神都死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倒叫我去管这些闲事!”
“知道了怎么能不管呢?”
乔翎气势汹汹的叫了起来:“再说你也没管好啊!”
向怀堂道:“你这么正义凛然,怎么不自己管?”
乔翎气势更胜先前:“我要嫁人啊!你来替我嫁吗?!!!”
向怀堂立时沉默下去。
公孙宴左右看看,见那二人不再言语,便掏了掏耳朵,若无其事的道:“那些杀手的情状有些不对,就跟杀不尽似的,且他们好像根本没有隐藏踪迹的意思。”
说着,他手一抖,展开了一幅地图,上绘神都各处,用红点标注了出现案件的地点:“虽然还没有真正完成,但我设想,幕后之人应该是意图通过这些案件来向特定的人传达某些讯息的,你们来看,把所有的点连起来之后,这幅画像什么?”
几个人同时围上前去。
但见顶端是一三角,下有方框,底有三足,宛如高楼。
公孙宴外,其余几人异口同声道:“是个‘京’字!”
字体的演化经历了漫长的过程,然而在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符箓,在某种程度上还保持有古时形态,地图上用红笔连接而成的图形,赫然是一个古体的“京”字!
向怀堂道:“用先古时代的字体来书就一个‘京’字,倒叫我想到了一个姓氏。”
乔翎之外,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又一次齐声道:“元城京氏!”
……
正事说完,公孙宴由衷的叹一口气,觑着乔翎的脸,阴阳怪气道:“啊呀呀,阿翎,你现在阔气起来了,亲戚去投,都不理了呢!”
师姐师弟便一齐看了过去。
乔翎脸色因而涨红起来:“你自己在外边发癫叫人撞见,怎么能怪我?”
“什么?简直是危言耸听!”
公孙宴面露愤慨,不平道:“我什么时候发过颠?!”
师姐跟师弟齐齐收回了视线。
公孙宴见状,不由得愈发悲凉起来:“真是愈有钱,便愈是一毛不拔,愈是一毛不拔,便愈是有钱……”
……
夜色初起,坊市之外已经开始戒严,而坊内却还是一片歌舞升平,安泰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