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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杨家,起码庞氏的命运得到了改变,不是吗?
乔翎寻了新的卷宗开始翻阅,倒叫小庄和皇长子吃了一惊。
只是前者讶异之后,很快归于了然。
皇长子却有些难以置信:“他都已经在这儿坚持好几年了,哪怕父亲和弟弟们都离开,他也没有走,好容易有人要替他主持公道了,他反而要走了?!”
小庄很肯定地说:“蔡十三郎的人去找他了。”
皇长子不能理解:“可是乔少尹都答应替他做主了啊!”
这位可是把他的王府搞烂最后都能不了了之的人,她会收拾不了区区一个蔡十三郎?!
小庄眉宇间短短地浮现出一抹阴翳,她说:“可是杨大郎赌不起啊。”
哪怕是赢的概率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他也不敢去赌。
因为天平的另一端,在他心里的分量太重太重了。
他怕那个“万一”。
皇长子听得默然,好半晌过去,忽的道:“蔡十三郎怎么会知道我们去找了杨大郎,难道他这几年来一直都叫人关注着杨大郎?他怎么知道京兆府查到了他身上的案子?”
小庄看着他,心想,真不公平。
我要是有他的出身和家世,哪怕一半,也心满意足了……
可命运这东西,哪里是轻易求得来的?
她暗叹口气,告诉这个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的人:“想必是日前同行往杨大郎处去的某个吏员泄露了消息。”
这案子就算是查明白了,蔡十三郎被惩处了,之于那吏员来说,有什么好处?
什么都没有。
荣誉是属于乔少尹的,正义是属于杨大郎的,上司的赏识归属于小庄,就连面前这个暂且不知来路的侯哥,攫取到的利益可能都要比他多。
因为这明摆着是个关系户。
还不如去蔡家送个信儿,起码能得到不少的赏钱。
皇长子气坏了:“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是啊,”小庄说:“这就是吃里扒外。”
皇长子叫她这理所应当的回答堵得憋了一肚子气!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亲力亲为地开始办案子呢,回府之后还像模像样地写了工作日志,天杀的——今天来一听,才知道案子烂尾了!
小庄看他一副气闷不已的样子,心下暗笑。
想了想,说:“侯哥,如果你有人手的话,我倒是有法子能抓住这个吃里扒外,给蔡家送消息的家伙……”
……
乔翎不知道小庄领着皇长子出去干了什么,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十分担心。
崔少尹是个稳妥的人,小庄要是靠不住,他不会推荐给自己,惹火烧身的。
至于皇长子——好歹是圣上的傻大儿,难道皇室还真能叫他一个孤零零地在京兆府当自由牛马?
必然还是有专人暗中保护着的,更轮不到她来操心。
乔翎重又搜罗了桩案子出来。
两年前,神都城内缉捕贼匪,将人擒住审讯之后,发现此人劣迹斑斑,竟犯下了七八起案子,明正典刑,是年秋后问斩了。
乔翎这会儿还有功夫,便挨着将相关档案都寻来了,有几份不够详尽的,又使人往案发地衙门去取相关记档。
中午吃饭的时候跟崔少尹说起此事来:“我觉得不太对劲儿。”
她推敲着那几桩案子发生的时间和地点,说:“神都这边的案子,是有证人瞧见他犯的,抵赖不得,别处那几桩,手法上虽有些相似,可时间上挨得太近了,短短几日之内,他难道能在几个县内来回流窜作案?这不合常理。”
崔少尹叹口气,告诉她:“这就是衙门经常有的李代桃僵了。借一个死刑犯来消除悬案,百姓们看见凶手伏诛,安心了,上官看见积压的案子都理清了,高兴了,只有死人稀里糊涂,但是没法儿张嘴说冤枉。”
乔翎将那份卷宗摆了出来,说:“因为是大案,经手的官员不少呢,除了先前被处死的那位京兆,还有其余的官员尚且在朝……”
崔少尹瞧了一眼卷宗上的经办官员留名,再瞧一眼目光明亮如刀的乔翎,由衷地再叹口气:“乔少尹,也就是你乔少尹敢干这种事了。”
乔翎不明所以:“嗯?”
崔少尹吃了一筷子醋溜白菜,咽下去之后,说:“要是我出头查这案子,备不住明天就会被家中老妻发现我躺在自家卧房里,身中七刀,自杀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