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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翎:“……”
皇长子:“……”
崔少尹说完了也没多想,接过水壶进屋去倒水,一边倒,一边又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哎?我看你仿佛有些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皇长子耷拉着一张死鱼脸,说:“有吗?我怎么不记得呢。”
崔少尹平日里虽也上朝,但是跟皇长子离得远,从前又没有什么交际,这会儿皇长子换了身暗色的黄衣吏服制,就更是模糊了他那本就不算清晰的记忆。
他把水壶搁下,端起水杯来,吹了吹,若有所思地瞧着皇长子:“真是有点面善啊……”
又问:“你姓什么?”
皇长子道:“姓侯。”
“哦,”崔少尹顺口叫了声:“小侯。”
皇长子:“……”
乔翎:“……”
崔少尹还在那儿想:“我好像也不认识什么姓侯的人?你爹是谁,老侯?一点印象也没有。”
皇长子:“……”
乔翎在旁边强忍着笑,说:“这是我老家的亲戚,你可能是看我看多了,所以才觉得面善。”
“是吗,”崔少尹虽觉得不太是这么回事,但也没有过多纠结,再吹一吹杯中水,轻啜一口,告诉皇长子:“下次看见上官有事吩咐,就早点往前走,不要呆呆的站在那儿,你虽然是乔少尹手底下的人,但并不是只受令于她,知道吗?”
进京兆府来做吏员,尤其是还是临时工,怎么还不知道机灵点,多在上官面前露露脸?
难道还等着我这个少尹去伺候你不成?
真是块朽木!
乔翎艰难地在一边忍耐着,不要当场笑出声来。
皇长子忍气吞声,卑躬屈膝地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崔少尹又提点他,说:“厨房那群人,招子亮着呢,看你是新来的,就会试你的成色。”
“我叫你去烧水,不是真的烧水,是叫你直接提一壶水过来的意思,你进门之后就说是崔少尹吩咐的,他们会马上给你的。”
皇长子心下郁卒起来,那你不把话说清楚?
讨厌所有不把话说明白的上司!
我以为真要我去烧水呢!
崔少尹是个从底层升上来的人精,一眼就瞧出来他的不忿了。
他看乔翎待这个愣头青也淡淡的,就知道并不是十分亲厚的关系,这会儿也直言不讳,摇摇头,说:“小侯真是不太灵光!”
皇长子:“……”
乔翎:“……”
崔少尹是真的渴了,坐在那儿喝了大半壶水,才打道回府。
乔翎则领着皇长子往自己值舍里边去,又叫人去喊小庄过来。
前头诸多吏员们都在那儿候着待命,听人说乔少尹叫小庄过去回话,就如同水面上砸下去一块石头似的,随之泛起了涟漪来。
有替她在上官面前露了脸高兴的,也有觉得这小娘子能钻营的,聚头在一起说酸话的。
“我们老资格的人都没吭声,她急匆匆地凑过去了,年轻人一点也不知道沉淀……”
还有人说:“蔡十三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乔少尹当然不怕,可咱们是什么人,有乔少尹的底气吗?”
“出头的椽子先烂,她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小庄向前走得太快,没听见身后人说的这些酸话。
她还年轻,脸上朝气蓬勃,见了谁都是一副笑脸,平白就多三分亲切。
进了门,行个礼,既不多说什么,眼睛也没四下里乱转。
乔翎正伏案在写蔡十三郎与杨二郎纠葛的卷宗,忙里抽闲瞧了她一眼,说:“你把这案子从头开始捋一遍,叫我听听,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了的。”
小庄清脆地应了一声,从最早的那份卷宗开始,先说两人起龃龉的缘由,再说乔翎发现的疑点,末了再将今日先跑常家、再去杨大郎铺子里的经过讲了,洋洋洒洒,娓娓道来。
乔翎点点头,又问她:“识字吗,读过书没有?”
不去考科举,却到京兆府来做吏员,对于一个年轻又聪明的小娘子来说,是很划不来的一件事情。
加之崔少尹的含糊其辞,乔翎猜测,小庄的身世或许有些难言之隐——本朝科举,须得三代清白,还得有举人作保才行。
她没法子去考,所以才会到京兆府来。
而有着这样的身世,读书识字就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果不其然,小庄说:“只读过几本启蒙的书,会写字,但是写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