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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十娘呆坐在马车里,紧抿着嘴唇,不肯低头。
有眼泪要掉下来,她自己抬手狠狠擦了。
曹夫人实在搞不懂她的想法:“什么深仇大恨,能叫你这样?”
她由衷地叹口气,真心实意道:“十娘,咱们两家结亲,本来也不是纯粹地出于感情。那时候你公公他牵扯进了案子里,希望赵国公府拉他一把,你呢,年纪蹉跎大了,名声也不算太好,你母亲看大郎还算成器,也中了进士,才使人上门说亲……”
曹夫人拉着儿媳妇的手,徐徐道:“你进门之前,我就知道你的性子不太好,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但是却没资格嫌弃你。”
“如果真是性情好,容貌好,又是公府出身的小娘子,怎么可能屈就我们家?咱们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缺憾,就得彼此体谅。”
甘十娘听到这里,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曹夫人静静看着,又说:“要是以前,我也就认了,只是你今天做的事情不只是不聪明,甚至于可以说是坏了。”
她语气严肃起来:“你再怎么看不惯姜二夫人,也不能赶在越国公府办丧事的时候寻她的晦气,你针对难道只是姜二夫人吗?你是在挑衅整个越国公府!”
越国公夫人是个什么人?
爱憎分明,来历神秘,又不把世俗规矩放在眼里的人。
这样的人,你好好地敬着她,她不会主动针对你的。
但你要是惹到了她,她一定有办法叫你比她难受一万倍!
亏得姜二夫人有所顾忌,不愿闹大,不然,十娘在越国公的葬礼上闹出什么来,越国公夫人只怕真的会发疯报复的!
到那时候,局面可就不是曹家,亦或者是赵国公府所能够控制的了。
且真的闹大了,也没有人会同情甘十娘,亦或者是曹家和赵国公府。
赶在人家办丧事的时候闹事,人家要狠狠收拾你,你不是活该?
曹夫人说,甘十娘听,最后马车里陷入了久久的寂静。
终于,甘十娘哽咽着道:“母亲,哪怕是为了我阿娘,我也没法跟十一娘和解,她姨娘害死了我的小弟弟!她们就是会装,实际上烂透了,我阿耶一心偏颇贱人,居然也没有追查……”
曹夫人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儿。
她不由得问:“真的是那位姨娘做的?”
甘十娘斩钉截铁道:“一定是她做的!”
曹夫人回忆着三房夫人同儿媳妇如出一辙的性情,心里边暗叹口气:“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那位姨娘做的吗?”
甘十娘为之无言,半晌之后,心烦意乱地擦了把脸:“母亲,你也不相信我!”
……
唐家。
天际月色正明,米夫人着人请了儿子,时任大理寺卿唐济过去说话。
“今天往越国公府去的时候,你岳母说,如若咱们愿意,可以叫阿廷随从你姓米呢。”
唐济生了一副好相貌,即便人到中年,下巴上蓄了须,也颇有些温文儒雅的俊逸。
听母亲这么说,他笑了笑,问:“您是怎么说的?”
米夫人说:“我当时就给否了。当初说定了是人家娶夫,孩子当然也得随从人家的姓氏。”
“亲家说叫阿廷随米家姓,是人家通情达理,客气一些,咱们要是真的答应了,那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了。”
唐济说了声:“您说的是。”
米夫人把自己当时同靖海侯夫人说的话讲了,这会儿才又加了一句:“其实,除此之外,我也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唐济面露询问之色。
米夫人觑着儿子的脸色,告诫他说:“我怕叫阿廷跟了咱们的姓氏,连带着你也飘了,觉得自己翅膀足够硬了,回去跟你媳妇大声说话,再被唐相公给收拾了。”
唐济:“……”
唐济稍觉无奈:“您这就太看不起我了吧……”
米夫人哼了一声:“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千万清醒点,别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连累我晚年不顺。”
……
禁中。
夜里,圣上传召了贵妃过去说话。
天气渐冷,殿内烧起了火炉,上边架一口精致的小锅,里边的汤水已经沸腾了,有咕嘟咕嘟的轻响声。
贵妃进殿之后,便嗅到了一股甜香气,是梨子的味道。
圣上坐在炉边,姿态闲适地烤着火。
贵妃脱掉身上的大氅,近前去行了礼,继而说:“您倒真是有兴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