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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翎与姜迈俱道:“这原也是应尽之礼。”
叫卢梦卿领着,往正院里去拜见卢老夫人。
这位老夫人该当已经有了年纪,只是保养得宜,脸色也颇红润。
此时见了外客,倒是很有大家风范,浑然不见方才同儿子言语时候的愠怒,和颜悦色地同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往后院去了:“你们且说话,我在这儿,倒叫年轻人不自在。”
乔翎压根不提方才听到的事儿,卢梦卿也没把那事儿放在心上,姐弟二人聚头之后,乔翎便问起太叔洪的事情来:“我听说,京兆尹日前上了一道奏疏,是关于打破坊市制度的?”
此事在朝中和民间都传得沸沸扬扬,此时乔翎说起,卢梦卿倒不奇怪。
他痛快地抛出了结论:“圣上业已首肯,这事儿能成,剩下的就是各方研讨,水磨工夫了。”
又开始谈起卫所那边的反应,京兆府同各方的协调,乃至于因此而生的细碎条例来。
最后他冷哼了一声,发了句牢骚:“车貔貅倒真是尽了言官的本分,太叔京兆请求修改现下的坊市制度,他要骂太叔京兆,少游都出京了,他也要骂!”
乔翎听得莫名,先问:“车貔貅是谁?”
卢梦卿道:“御史台的一个侍御史。”
乔翎对这名字很感兴趣:“他本名应该不叫‘貔貅’吧?”
“当然不是本名,这是个绰号。”
卢梦卿先是摇头,继而告诉她:“车貔貅向来爱财,人也小气——一般的小气和爱财,可得不到这个绰号!”
“他跟父母不睦,考取官身之后,嫁到有钱豪商家里去做女婿了。”
“神都城内,官宦人家门口多立虎狮等猛兽镇宅,只有他家门口立的是一对貔貅,喻义只进不出、财源广进,所以绰号唤作车貔貅。”
乔翎听得津津有味,转而又问:“他为什么要骂韩相公?”
卢梦卿先纠正了一句:“是韩司马。”
继而才说:“少游在永州兴修道路,被人告到神都来了。”
乔翎原地惊住:“啊?修路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来告韩司马?”
卢梦卿深吸口气,同时捏了捏太阳穴:“因为修路败坏了他们村的风水,一连克死了好几个老头老太,还有人说路口正对着他们村,一连数日心口发慌,难以安枕!”
乔翎大觉莫名:“啊?这也行?!”
“哦,忘记说了,他先前还骂过你来着。”
同样的倒霉往往能拉近距离,卢梦卿说起这事儿时,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起来。
乔翎勃然大怒:“什么?真的假的!我有什么值得骂的地方?”
“真的啊,我骗你干什么?”
卢梦卿忍俊不禁道:“就是你先前协同京兆府和金吾卫全城搜山检海的时候,他连上了几道奏疏骂你,只是被我跟俞相公联手按下去了……”
乔翎撸起袖子,当场发作:“我找他晦气去!”
卢梦卿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他反倒又去拦她:“总要允许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嘛!”
“姓车的脾气虽然臭了一点,品性上爱钱了一点,性情上孤寡了一点,但这个谁都不买账的脾气,还是很适合做御史的。”
乔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随手从篮子里摸出来一只梨子,一口啃了上去。
“喂喂喂!”
卢梦卿叫道:“那不是给我带的吗?”
乔翎笑道:“别这么小气嘛,就叫我吃一个会怎样?”
卢梦卿哼笑一声,额外告诫一句:“车貔貅骂咱们,虽然讨厌,但也算是职权之内,你不要为此去寻他晦气……”
乔翎不由得分辩一句:“可他骂起人来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吧?”
卢梦卿说不通她,便去说姜迈:“国公,你多劝劝我大姐!”
姜迈满口应下:“哦哦,好的。”
夫妻俩在卢府说了会儿话,因老夫人在,便没有留下用饭,很快起身告辞。
乔翎心里边盘悬着方才知道的事情,尤且有些气不过,嘟着嘴出了门,走了一段距离,复又停住,犹豫着瞧着姜迈。
姜迈温和问:“怎么啦?”
乔翎小声说:“我想去做件事。”
姜迈便也放低了声音,小声问:“什么事?”
乔翎小声说:“二弟不许我做的坏事!”
姜迈小声说:“我跟你一起去做!”
乔翎有点难以置信:“真的吗?可是你刚刚答应二弟要劝我了哎!”
姜迈理所应当道:“没劝住,不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