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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裕恨不能把脑袋给缩到脖子里边去了。
梁氏夫人反倒宽慰他呢:“我们知道,你没那个意思,别太放在心上。”
乔翎还给他夹了个鸡腿儿,俨然一副含辛茹苦、慈眉善目的嫂嫂形象:“吃吧,都是一家人,我们都知道,你也是因为关心我们,才会那么说的!”
姜裕喉咙鼻子一处发酸,胡乱的点一下头,微有些哽咽地开始吃鸡腿。
婆媳二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继而又不动声色地把视线错开了。
围观了全程的狸花猫:“……”
噫~
你们人的心比猫猫大王的爪爪还脏!
……
神都城外。
一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张玉映歪倒在车厢里,嘴巴被布条紧紧勒住,两手亦被反缚于后。
因为道路微有颠簸,她发间的一枚华胜因而掉落,最终停留在了那横死车夫的前襟上。
张玉映眼见着他死在了自己面前。
车厢外是达达的马蹄声,夹杂着说笑言语声、驼铃声,乃至于各式各样车辆行驶时发出的轻轻地吱呀声响。
张玉映发不出声来,也不急于发声。
她知道掳走自己的人有多穷凶极恶,所以更不会贸然犯险。
她只是很奇怪,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做了这样的事情?
为了钱财?
可若是如此,没有必要杀人的。
且他们能够在马车拐过街道、即将减速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将其拦下,又猝然一击,没叫任何人察觉到,便杀死了车夫——能将事情做的这样谨慎,就一定没道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由此类推,既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一定该知道自家娘子不好惹!
这份不好惹放到天平上,重量一定要超过世俗的财货!
可他们还是劫走了自己。
难道是为了色?
然而张玉映又没有从他们的行动当中发现任何痕迹。
既如此,又是为了什么?
张玉映想不明白,索性不去费心。
她知道敌人有两个,一男一女。
女人猝然袭击,杀死车夫,继而迅速将他的尸体推进车厢,制住自己。
男人则接过了车夫的差使,驾驶马车调转车头,往神都城外去。
钻进车厢的是个脸色苍白的消瘦女人——也正因为她看起来憔悴单薄,是以最开始她拦车的时候,车夫毫无警惕。
张玉映听到外边动静有异,心头便是一跳,她做出了一个明智的抉择——没有冒昧地掀开车帘观望,亦或者大喊出声,而是在那苍白女人钻进车厢之前,抢占了那电光火石般的一点时间,将车厢内匣子里收着的那把小裁纸刀攥在了掌心里。
那东西精巧又秀气,原就是给文人雅客拿来把玩的,握在手里并不起眼。
那苍白女人没注意到,见张玉映并不大喊大叫,也就没有将她打晕,只是将她嘴巴跟手脚捆住,将那车夫的尸体尽数拖进车厢,继而便重又钻了出去。
马车一路出了神都,张玉映始终没有寻到逃脱的机会。
她不敢贸然地磨断束缚着双手的绳索,因为不知道这趟可怕的旅程会在什么时候抵达目的地,更不知道那苍白女人会不会突然再度钻进车厢里。
木质的雕花窗户半开,隔着一层轻纱,隐隐透进光来,月晕一般映照在她脸上。
然而那薄如蝉翼般的一层纱,却将她与自由隔阂住了。
张玉映虽也觉得不安,但倒还沉得住气,一路细听着车外动静,猜测着是到了哪里。
直到她耳朵里听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清脆的女孩儿声音……
是罗十三娘身边的那个丫鬟!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张玉映精神一振,旋即思忖起该如何破局来了,设法挣脱绳索,出声求救,这断不可行——那苍白女人的动作太快了,与她同行的男人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但想来也并非泛泛之辈。
最好还是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将消息送出去……
张玉映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扇半开的小窗。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秋风轻啸,一条茜色披帛宛如一条绯色的柳枝,循着窗扉,在这阴沉的秋日里,静静的随风招展着。
张玉映唯恐惊动了车厢外的人,不敢有过大的动作,又怕他们突然进来发现端倪,一颗心当真是七上八下。
或许上天也在帮她,就在这关头,又一阵风席卷着秋日的潮湿奔涌而来,她瞅准时机,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