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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乔翎已经散了头发,衣裳上也残留有不少残灰,梁氏夫人膝间裙摆上也是好大一团灰,到底作罢了。
“今日都该累了,各自回去歇着吧,”老太君说:“有事儿也等明天再说。”
众人齐齐应了,各自散去。
正院里,张玉映原正带着几个侍女一处画扇面,冷不防听人说了一声“太太回来啦!”,便齐齐搁置下笔,含笑迎了出去。
再出去一瞧,又皆都花容失色。
“娘子这是怎么了?!”
头发也乱了,衣裳也没法看了,形容瞧起来不像是去赴了一场宫宴,倒像是去打了一场硬仗!
只有眉宇间的神色一如往昔,那双眼睛也尤且明亮,闪烁着某种雀跃的情绪。
几个侍女要替她去拂一拂身上的灰尘。
另一个机灵些的笑着嗔道:“你们是不是傻掉啦?赶紧叫厨房烧水,带娘子去泡个澡呀!”
又有人麻利的进屋去寻衣裳了。
张玉映拉着乔翎往内室去,乔翎脚下却如同生根一般,立在原地不动,只是朝她晃了晃腰,神气十足的递了个眼神过去。
张玉映看得不明所以,怔了几瞬,才试探着伸手过去,掀开了最外边的那层罩裙。
掩在里边的,却是个簇新的、前几日她给自家娘子缝制的荷包。
张玉映迟疑着看向乔翎。
乔翎很确定的朝她眨了下眼。
张玉映见状,倒是愈发不解了,犹豫着伸手去摘下那枚荷包,缓缓将其打开了。
里边是张折叠起来的文书。
好像是虚空中有一记重锤,正正好砸在了她的心上。
张玉映的脸色倏然变了,原先平稳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乔翎——哆嗦着手掌,将那份文书展开。
只瞟了一眼,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了,万千酸涩涌上心头,霎时间泪如雨下。
乔翎原本都满脸享受的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了,等了会儿也没见有人来抱自己,不由得狐疑的睁开了一只眼睛暗中观察。
却见张玉映持着那张手书,已然泣不成声。
乔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张玉映回过神来,见她情状,动容感激之余,又觉好笑。
她本就是学富五车的才女,口齿向来也不算笨拙,然而此时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扑过去紧紧地抱住自家娘子,哽咽着叫她:“娘子,娘子!”
乔翎心满意足了:“这才是英雄救美该有的待遇嘛!”
乔翎抱着张玉映的腰,很大声的在她脸上“mua~”了一口,继而道:“玉映,你要请客的!”
张玉映胡乱的抹了把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只用力的点头,说:“好,请客,请客!”
乔翎松开她,两手插腰,眉飞色舞的盘算起来:“原本就打算庆祝一下收到了三省的牌匾,这回我们俩可以一起请客了——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嘛!”
张玉映用力的点头,说:“对,娘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乔翎嘿嘿一笑,开始数人了:“二弟是一定要请的,倒是韩相公和羊姐姐离京了,不过没事儿,小韩节还在,叫二弟带着他来!还有丛丛……”
“不止呢,”张玉映眼眶里还含着泪,脸上的神色却是振奋的,有希望的,她笑吟吟道:“还有苗氏的两位夫人,西市的那位大夫……”
“噢,对了!”
她要是不说,乔翎还没想起来呢:“还有我表哥!”
张玉映:“……”
张玉映不由得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那一句嘴了,当下笑容一僵,迟疑着道:“这位就不太有必要了吧……”
……
越国公府的正院里,气氛一片融洽,而宫廷之内,却正是风声鹤唳之时。
今日大公主做寿,百官及勋贵行宴,偏殿又如何会失了火?
谁来就整件事承担责任?
如何安抚伤亡人家?
且还有最要紧的,越国公夫人与二公主在火灾发生之前,在偏殿针锋相对的那一场龃龉……
真正是千丝万缕,焦头烂额。
大公主倒还沉得住气,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一桩桩安排明白,将要往崇勋殿去拜见圣上时,大驸马却匆忙前来了。
大公主原先差遣他去负责今日死伤人家的宽抚和后续处置,见他来此,便知是有了变故,目光随之凝重起来:“出什么事了?”
大驸马神色稍有不安:“公主往前殿去后,二娘在偏殿待了会儿,便往千秋宫去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触怒了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