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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这葛岳还是未动。
“葛指挥使——”
葛岳突然摘下头上的兜鍪,扔在地上。
“别嚷嚷了,这副都指挥使老子不干了!”
他狠狠地在地上呸了一口,骂道:“若非顾忌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你当老子愿意听你们这些人的指挥?叫你们一声相公,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脏活累活使着我们去干,骂挨了人也伤了,你们藏在后面吆五喝六。”
“别说这些人骂你们,老子也想骂,你说你们干得都叫什么事?就不提其他,你们自己藏在家中吃香喝辣,临到老子禁军和百姓,都是以稀粥裹腹,人都快要饿死了,还想老子带着人去撵这些可怜的百姓?”
“又想马儿跑,还想马儿不吃草,你们知不知道下面有多少禁军要撂挑子不干,还在这装模作样充大头?”
“去你娘的,老子不干了!现在就去把你几家的粮仓打开,把粮食拿出来分了!反正这内城也坚持不了几日,要么自己开城门,要么北戎自己来开,总得当个饱死鬼!”
“不干了!不干了!”
身后的禁军,纷纷摘下佩刀扔在地上。
一时间,这声音竟压过那边的唾骂声。
都是爹生娘养的,这些日子为了‘大局’,他们干了多少昧良心的事,他们自己知道。
堂堂中央禁军,刀尖对着的不是敌人,而是无辜百姓。
可他们能怎么办?
上面说了,只要北戎答应和谈,所有人就都有救了,百姓也有救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人活着就行。
包括后续去百姓家抢民女,谁不是咬着牙去的,以至于多少天过去了,才不过凑了几人,至今人数还没凑够。
现如今,他们终于可以痛痛快快说一句,老子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去!
禁军的举动,将众人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藏在后面的官员自然藏不住了。
“打奸佞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冲了过来,人还没到近前,无数脏鞋子臭袜子已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一众官员连忙去躲,却你撞到我我碰到你,跌在一团。
“方才那位官爷说得对,让他们开仓放粮!”
“我倒要看看,这些黑了良心的人到底贪了多少钱!”
“都是奸佞!”
众人将倒在一团的官员围在中间,有人唾骂,有人已经上手去厮打了。
周围乱成一片,痛呼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这时,几个禁军匆匆跑了过来。
人还没到近前,话已经传过来了。
“都指挥使,大事不好了,北戎打到内城城墙下了。”.
北戎是自己打到城墙下的?
自然不是。
有京兆府的帮忙,他们很轻易就来到了内城城墙下。
城墙上是有人驻守,一见到情况不对,就连忙命人去传讯。同时,守着城墙的将士们也严阵以待起来。
可惜就如同之前葛岳所言,当官的不会克扣自家的粮食,更不敢克扣百姓的,怕他们聚众闹事,那就只能克扣禁军的。
眼下每个禁军一天只有一顿稀粥裹腹,人都饿得虚软无力,怎么迎敌?
也许今日内城就要破了!
所有人都这么绝望地想着。.
就在之前宫门处闹起来时,消息就已经传入宫中了。
往日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抵是宫人内侍都懒怠做事,地上的积雪未清,枯黄的枝叶四处零散,一副萧条没落之态。
福宁殿,也一改往日内侍宫人林立,殿外竟无一人侍候。
刘俭疾步走进来,走到盘坐在高台上的宣仁帝面前,跪了下来。
“圣上,葛指挥使撂挑子不干了,宫门外聚集了无数百姓,正围殴王相公等人,逼着他们开了家中粮仓放粮。”
披头散发的宣仁帝,穿了身天青色的道袍,他本就是清瘦的,如今更是瘦骨嶙峋,手上的筋骨凸起,看起来颇有几分吓人。
闻言,他哈哈大笑道:“好!好!就得这么干,他们成天当着朕的面道貌岸然说,百姓必须要赈,以免闹出事端。朕把皇仓都开了,宫里的人都快饿死了,他们一个个却在家中吃得脑满肠肥,嘴上流油,就得这么干,让他们也尝尝挨饿的滋味。”
刘俭又躬了躬身子:“还有一事。”
“什么事?”
“北戎打到内城城墙下了。”
宣仁帝一怔。
怔完,道:“终究是来了吗?”
刘俭不忍看他模样,趴在那哭了起来。
“哭什么?”
刘俭抹了抹眼泪:“老奴……老奴……”
宣仁帝突然垮了腰,似乎一下子就没什么精神气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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