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逐渐消失(35)
“樱花,你的名字怎么写?”菱歌很是苦恼的样子。
她松手拍了拍手掌中的碎叶子,不甚在意,“不知道哦。”
“但我名字是从一句诗歌来的哦。”随后她又补了句,窜到他面前,一只手撑着粗粝的石桌上捧着脸蛋,另一只手去戳戳菱歌手边的石墨。
她记得很清楚,觉得菱歌肯定是不记得了,便将那诗随口出来:“缨奂已留陵年故,花夕未俟君鹤归。”作为一只妖,她的记忆还是好的,起码,比一般的人类好得许多。
菱歌斟酌思量,便落笔,力道不算刚劲有力,也并不弯弯柔肠,却字迹清晰,很好看,她喜欢瞧见他认真的模样,即便他几乎做什么活儿都特别专注,她还是看不过瘾。
她瞧见他在樱花二字旁简单地画出了一瓣花,那朵花瓣轻飘飘地仿佛要从白纸中荡漾出来,她伸了伸脖子,点点头,不错不错,一点儿也未疑惑,菱歌突然要写她的名字,是要做些什么。
“我将那偏旁换成了木字。总感到那绞丝旁不合适。”菱歌深思熟虑,仿佛是什么严谨的事,之余,觉得不妥,“樱花,你介意用这个名字么?”
她在他思考时,神不知鬼不觉迈步,从背后搂住他,贴着他的脸颊蹭蹭,一遍又一遍打量那字,就两个字的事儿:“好看。”名字怎么写,作为当事人的她一副很不相干的模样,迄今为止,她思考的东西,恐怕,就只有如何玩、如何吃,以至于,她从未注意过,自己的名字如何书写。
而菱歌像想到了什么,眼底蕴藏着笑意。
她问:“菱歌,你以后的打算是什么?”生怕自己表达不清,还顺手剥了剥指头,“就是.....就是你们常说的志!”
他将毛笔放回笔搁,落叶飘到他头上,“志......么。”
“不一定每个人都要有吧。”
“你呢?”菱歌反问身边的人。
“我可能也没有......”
菱歌觉得自己一生,可能就似树叶般,随风漂泊,顺其自然,他也有过自己的想法,但这想法只是挣扎了一下就消失在摆弄自己的风中,有许多似懂非懂的事,只是如此并不尖锐地活着,不主动去争取,也不会特意去伤害他人,不为名亦不为利,不一定是为了轻松而活,因为轻松不等同于开心,可十足的开心却是让心灵无比的轻松,他这样活着,也不用背负别人妄加的期许。
第53章
仍旧炎热的天气,将街边熏得寻不到一滴水渍,菱歌坐在门旁,落了一地的泛黄树叶堆正聚集在旁侧,柔风姗姗,带着树叶的枯枝巡舞,而那干涩的橙叶干巴巴地犹如紫菜,不似曾经鲜活的模样。
他坐在自家门坎上,依旧能隐约望间那棵樱花树,紧盯着那绰绰的树木,丝毫没受天气变更的影响,枝叶繁茂,担心之余又莞尔一笑,忽一阵狗吠远远地传来,他听这声儿,起先凶猛十足带劲儿,然后是混着人学狗叫的响音,吠回去,一翻对峙,悍犬便发出投降的信息,甚至还能从中想象那大狗夹起尾巴,低头求饶的模样。
菱歌:“.......”
他看到了樱花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走回来,气冲冲又有些小得意,衣服上还沾了些犬的巴掌印记。
“樱花,你身上这么一阵狗味儿?”待某妖走进,他就发问了,带着忍俊不禁。
“我刚刚咬了一条狗啊!”樱花龇牙,那牙齿缝中还有狗毛,他托起她的下巴,将那毛从牙缝拿出来,再细细打量那乱糟糟、与那街边流浪却差不多的模样,不由分说,立马将她寄到厨房中,自己集了盆热水,帮这姑娘擦脸、漱口,若不是他强迫。可能樱花也不会记得打理的!
“你受伤了么?”“没有。”樱花将口中的水吐了,一边等菱歌擦脸,一边动手绘声绘色地诉说自己跟狗火拼得有多猛。
越说樱花越澎湃,越听菱歌就越觉得不对劲。
“樱花,你觉得生命是什么?”于是,菱歌一问,说实话,他和人都不会过多计较,何况是动物,所以觉得,樱花真是活泼过头了。
樱花主动接下菱歌的毛巾来擦脸,而菱歌在倒脏水,瞧那水都浊了,“生命啊,就是活的。”她明白菱歌又要教育她啦,事先做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随着冲动的性格越来越野,因为街坊邻居都开始喊她野丫头了——从最初客客气气又无比崇拜的仙女。
“还有哪儿脏?”水面浮着几根狗毛,她伸出了双手,指甲里都镶了泥,自己玩得太认真太投入,连姿势都学狗刨地,菱歌又换了盆水,帮这调皮的家伙洗手,一点点抠指甲里头的泥,樱花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她好像又给菱歌添麻烦,虽然,菱歌从未嫌弃过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