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逐渐消失(28)
“姑娘,躲的话,不该露出自己。极易被发现的。”
菱笙未招手,只是停下,往那头的人抛来一唤,“过来。”
只见这看起来与他弟弟一般年纪的小姑娘,不犹豫地踮着小碎步,朝他凌然走来。
站立在他面前,像是等待着什么宣判。
菱笙伸手扫去这小姑娘披风上落了许久的雪,瞧见她不安,他两手合入袖中。
“静静听,今朝你能听到人生快意潇洒之时,也能听到人生低潮伤感之时。”
“菱歌的哥哥,我该怎么办?”她不知叫他什么,只是用那映着月光的眼瞳,恳切瞧他,她信这个人不坏,因为他对她说的第一句是,只要菱歌平安,能为菱歌着想的,她无法说出这人有哪里坏,有哪里有不值得信任之处。
一开口,竟发现这姑娘比那个弟弟更像个小孩,
语言是一把剑,用好了,能砍断不少可避免的纷争,未用好,只是给自己添伤而已。
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放下手后,凑向姑娘,朝她耳语,他看不见的表情由惊讶变为茫然,悦耳余音缭绕,她手中多出一包药,手心拿着这东西的地方有点烙。
“对不起,乖孩子。”菱笙摸了摸此刻在挣扎思考的头,踏向灶房。
她将那包东西塞在胸口,很难受,夜空又抖落出不少白屑,六角形的花晶莫测变换,雪懒懒地盖在梅枝上流连,她触摸雪絮,连睫毛也沾上了寒冷的银栗,插入雪中世界的是连绵无绝期的伤悲。
颀瘦的菱笙进入房间,周身镀上层寒意,将餐盒置于方桌,飘来的浓浓药味让菱歌皱起了眉。
“哥。”菱歌合上书,没有抬头,“可不可以不要离开!”即便无比清楚自己就算渴求,该走的还是走,但依旧十分愤怒。
他将碗放在桌面,散着的温度烫着两人的脸颊,烛火摇晃,四周喑哑,没有说任何解释的话语,知道吗?有些事情,就算你明白了,又能如何,不如,少些痛苦,不明白的好。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忘了你!”
“我不管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可是,能不能给我一个想你的机会!”
“能不能让我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啊。”他没哭!却流着眼泪......
第42章
“真是长不大的孩子。”是作为哥哥的菱笙帮弟弟菱歌擦拭泪水,一名温柔又贴心的大哥哥,言语舒适地像蓝天中绵绵的云,“天冷,驱寒的药。”
他留恋地看着菱歌的面容,以便回忆,苦乐悲喜中无法计较得失离舍,明明想护在怀中千般疼惜,却随时间,越推越远。
菱笙衣服身上的符文在游走,他低下头,含淡淡笑意。
哭泣渐渐止住,菱歌委屈巴巴地蜷住那人的手,“你不要走!”有一种情感,被世人唤做亲情。
这手,曾教他习字,教他如何成长,供他成长,如今,为什么会如此冰凉,似是飘来暗香,菱歌意识飘忽,有很多很多是从哥哥那学的,然后?他想学更多所以挽留?不是的,因为和这人相处是如此美好,他想延续这份美好,的确也有许多痛苦的回忆。可再痛苦也抵不过上这个人能在身边的欣喜,这份心情叫眷恋。
屋内摆荡的烛火无法驱散辗转的苦涩,反而更添落心绪复杂。
“好、好....”他摆袖,并不迫求,哪怕等到翌日破晓,“菱笙,何时骗过你?”
菱歌竟是稚嫩地咧嘴笑了,无比认真地说,“那哥晚上陪我睡,不许走。”
“像小时那样。”
“好。”他满口答应,为自己奉了杯茶,难咽苦涩,陈年旧事烂在心头,满院空枝抖落一地,残灯退映。
不知名深夜,又落起雪,似乎是梅花也被甩下几朵,雪纷纷扬扬,缭风簌簌,掩埋绮丽寒衣一步一步深陷的脚印。
熟睡的小孩辗转反侧,陡然狠狠地抓紧什么,抱拢的却只有空气,离人的温度已不在。
所有真话,就像为欺骗他这一次做的铺垫,原谅我吧,最后一次。
天寒,你帮我等经年春暖花开。
“这是你的弟弟。”母亲低语,他好奇地往母亲怀中瞧,口齿不清,“弟、弟....”
“一定要照顾好弟弟。”说完这句,话语的主人就再没回来。
暮色夕沉,转眼只剩他和弟弟相依为命,白驹过隙,当耳边响起清脆嘹亮的“哥哥”二字,他被生生逼出眼泪,岁月如梭弟弟蹒跚学步,一点点长大。
“哥......这似什莫?”“石头。”“饿....”“自己煮。”“哥.....泡泡~”“认真洗衣服。”
他总是对这无比依赖自己的弟弟苛刻,却时刻挂心弟弟,看不得弟弟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