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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她站在屋中,一时间有些犹豫。
此地见不到人,屋里看起来也没动静,原先预想中的计划都无法实施。她连戚玉台身在何处都不知。
手边条案上是一只鸳鸯香炉,正燃着香,陆瞳拿起那只香炉,倘若能确定戚玉台在这间屋子,她就能在香里动手脚,今日没事,明日没事,等到第三天,太师府就有事了。
她正垂眸想着,冷不防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
陆瞳猝不及防下手上一松,蓦然转身。
“砰——”
一声闷响,一炉香摔得满地珊瑚织毯蒙上一层灰。
璎珞珠灯下,年轻人站在屏风前,一身乌色织金锦衣,手提一把银刀,那扇琉璃屏风在他身后泛着华彩,却把屏风前的人衬得越发艳色勾人。
陆瞳心中一震。
怎么是他?
第一百零三章 曈曈
香炉在地毯上摔出一面斑驳暗色,鲜艳织毯上便突兀地映上一层奇怪色彩,映着窗外雨声,格外刺眼。
陆瞳望着眼前青年,一颗心渐渐下沉。
裴云暎为何在遇仙楼中?
今日戚玉台生辰,广邀好友。他那些狐朋狗友身份不低,若按资格,多半各个都该住在此层。
而裴云暎偏偏在此,莫非他与戚玉台……
年轻人的目光掠过地上倾倒的香炉,良久,又抬头看向她。
陆瞳微微攥紧手心。
她见识过此人的心机多疑,眼下这情状如何解释,何况他若与戚家暗通款曲,复仇一事只会难上加难。
“怎么才上来?”他开口。
陆瞳一怔。
裴云暎随手将银刀放在桌上,自己在案几前坐下,边招呼她:“把门关上。”
陆瞳恍然,裴云暎没认出她来!
也是,银筝装扮手法过人,她今日在楼下路过铜镜时曾往里看了一眼,胭脂水粉涂得跟个妖魔鬼怪似的,面上还覆了珠纱。裴云暎应当是将她认成了遇仙楼的舞姬,或许他本来叫了人上楼,她误打误撞顶了旁人的身份。
“愣着干嘛?”他又问。
陆瞳便低头,走到门口将门掩上了。
踟蹰下去反而惹人猜疑,只能先将计就计了。
门被关上,窗外的雨声便小了一些。小几上描金珠灯上芍药艳丽夺人,裴云暎在桌前坐下,身后一片琳琅珠翠中,他眼底的漠然反倒显出几分难得的真实。
见陆瞳看来,那点漠然便迅速褪去,重新变得明亮起来。裴云暎勾起唇角,随口问:“不会说官话?”
陆瞳点了点头。
遇仙楼新来的这群舞姬是从外族来的,一些会说盛京话,一些不会说。会说盛京话的在这里总是更受欢迎些,不会说官话的便要被冷落一点。不过对于楼中的风流醉客来说,也不过都是一时新鲜。
陆瞳之所以扮作舞姬,是因为有面纱可以遮容,方便行事。没料到会在此地遇见熟人,但正因如此,不会说话也没有露面的自己,才能在裴云暎面前安然无恙地“扮演”下去。
他又望着陆瞳笑,点一下案几杯盏:“不倒酒吗?”
陆瞳顿了顿,只好走了过去。
她在裴云暎身边停下来,尽量使自己显得温顺可爱,提起酒壶为他斟酒。
清冽酒液落入青玉杯,叮铃悦耳,陆瞳弯腰时,云雾似的披帛拂过青年的脸,他眉眼微动,微微避开,像是刻意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斟完酒,陆瞳站直身,乖巧守在裴云暎身侧。许是蒙着面纱的缘故,又或许是这屋里的甜香太熏人,那酒气很淡,她几乎没有闻到酒味。
裴云暎拿起杯盏,低头饮了一口,看向案几前那方沉木琴。
陆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沉。
果然,下一刻,就听这人含笑的声音响起:“会不会弹琴?”
陆瞳:“……”
常武县家中原先就只有一方旧琴,是买来让陆柔练琴的。她吃不了练琴的苦,幼时生得又像只汤团,一向不爱琴棋书画这些。刚买回来的时候父亲倒是希望她也能练练,陆瞳为了躲避练琴,故意将琴弹得乱七八糟。果然没过几日,一条街上的邻坊都跑来劝母亲还是算了,何必让小姑娘吃这个苦——大伙儿夜里都不能好好睡觉了。
就此作罢。
如今裴云暎问她会不会弹琴,陆瞳心中忽而有些后悔,早知今日,当年便不该偷懒,咬咬牙将琴学会,也好过眼下这般光景。
沉默一下,陆瞳轻轻摇了摇头。
他笑了笑,好像很苦恼似的,想了片刻才开口。
“听闻遇仙楼新来的舞姬翠翠,裾似飞燕,袖如回雪,一舞可酬百槲明珠。我还没见识过。”他手撑着头,看着她无谓地笑,“那你跳支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