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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暗藏在哪个角落的猛火油被燃烧的火舌舔舐,轰然炸开更大的火势,整个府库几乎快被熊熊烈火包裹。
“快跑啊!楼要烧塌了!”
“楼要塌了!”
差役们惊慌地叫喊。
惊蛰施展轻功掠出,很快将左右肩上两大麻袋的粮草扔在面前这片空地铺开的席子上,回头却只见舒敖一个人扛着三四个麻袋跑来。
“苗阿叔,细柳和陆公子呢?”
惊蛰忙问他。
舒敖将麻袋都扔下,穿着粗气回头:“我去找他们!”
仓库两层楼在盛大的火势中将倾未倾,吱吱呀呀发出危险的声音,细柳鼻息间吸入的浓烟使她心肺生疼,闷咳不断,她扛着两麻袋粮草从楼上跃下,很快便有帆子从她手中接走东西,她听见惊蛰与舒敖的声音,在喊她,还有……陆雨梧。
陆雨梧呢?
细柳一下转过身往楼门的方向奔去,身后的帆子连忙喊她:“山主!楼要塌了!”
她充耳未闻,朝灼烧的火光里奔去。
忽然一只手拉住她。
掌心冰凉的温度令细柳一下转过脸,她眼前此人一身衣袍沾了不少黑灰,一张苍白的面容也有些灰痕,他鬓边都是细汗,顺着颌骨往下淌。
他一手扛着一个麻袋,另一只手紧紧地牵住她,他的眼睛映着她背后的火光,“轰”的一声,仓库的楼门烧塌了。
陆雨梧拉着她跑到连廊里。
他最有力的那只左手用来扛那一麻袋的粮草了,握着她的这只手根本没有太多力道,但细柳还是被他牵着走了。
她咳得厉害,呼吸越发急促,陆雨梧随手将麻袋扔在地上,很快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丸药抵在她唇边:“圆圆,快吃下去。”
细柳一愣,下意识地张嘴将丸药吞了下去。
这药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是她一贯用来压制喘症的那一种。
但他身上……怎么会有她的药?
“山主!鹤居楼传信,与范绩一道宴请窦暄的那个岱先生将窦暄杀了,人跑了!”这时,一名帆子飞奔而来。
“什么?”
细柳拧起眉。
“岱先生……”
陆雨梧揉捻着这三字,他脑中先是闪过紫鳞山那道赤火,冥冥中仿佛什么被他连成了一条线,他抬眸道:“若这个岱先生并非是范绩的人,细柳,那么他会是谁?”
“阿赤奴尔岱。”
细柳立即意会,她轻轻吐出这个名字,被浓烟熏过的嗓子有点沙哑:“我正要找他。”
说罢,她转身欲走,仓库楼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倒塌下来,那种灼烧的热气伴随铺开的火光直朝人脸袭来。
整个府库庭院成了一片汪洋火海,那燃烧的烈焰犹如一头凶恶的怪物,仍不餍足地用火舌舔舐连廊的柱子。
火海近在咫尺,烫得人面颊发疼。
陆雨梧攥着她的手,那双黑沉的眸子紧盯着她:“赤火上说,阿赤奴尔岱武功卓绝,达塔王庭少有敌手。”
“那我更要亲自领教这位王庭三王子的真本事。”
细柳说着,要挣脱他的手。
但他仍旧紧紧地握着,手背筋骨都紧绷起来,在苍白的皮肤底下嶙峋而漂亮。
细柳的目光停在他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左腕的细布早就散了,那道疤痕横亘在那道红痕之间,像一条鸿沟。
因为他的用力,那条鸿沟绷得更紧。
细柳觉得有点刺眼。
她忽然松开摸在腰侧刀柄上的那只手,指腹轻轻擦过他手腕残损的印记,他指节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松开她。
细柳抬头,
他面上一点笑意也没有,那双眼睛里光影幽微。
火海连天,照彻长夜,细柳忽然朝他逼近一步,一手抓住他的衣襟,这样近,呼吸拂面,她眼帘半垂,像是在看他淡色的唇:“陆秋融,放开我。”
陆雨梧指节力道松懈。
下一瞬,
她仰头印上他的嘴唇。
夜风斜吹,灼浪翻卷。
陆雨梧浓而长的睫毛一颤,不过顷刻,她转身如清风一般轻擦烈焰而过,自檐上消失不见。
立在旁边,将这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的帆子倒吸一口凉气,听见竹哨才如梦初醒,慌里慌张地施展轻功跑了。
火海咫尺,陆雨梧转过脸,看见惊蛰和舒敖就站在不远处,两个人都大张着嘴巴,惊蛰甚至抖动着眉毛,装腔作势地用手捂住嘴。
谭骏与吕世铎领着人赶来,只见府库大门面前的空地上摆着一大张席子,席子隔绝了雨水,上面堆放着抢出来的粮草。
那仓吏浑身黑灰,腿肚子还在打颤,见二位大人来了,便连忙上前作揖:“二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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