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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汉挑着扁担,将少年往村子的方向领,途径一破土地庙,见少年力有不逮,他便干脆自个儿撂下扁担:“公子你就在这儿,我这就去请郎中来!”
“多谢。”
陆雨梧从怀中摸出来一锭银子给他,那村汉眼睛都睁大了,他一下更热情了,收了银子就赶紧往不远处的村里跑。
那郎中走不动路,架不住村汉敲门扯着嗓子喊话,嘟嘟囔囔地才系起裤腰出来,就被那村汉一下给扛起来跑出村。
郎中到了土地庙门前,扶着那破烂庙门吐了好一会儿:“呕……你这个小子,就颠死我这条老命吧你……”
他骂骂咧咧地转过脸,只见干草堆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老郎中才看她脸上青紫的脉络,便“嘶”了一声,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只听一旁少年道:“她有喘症,请您给她看看。”
一听喘症,老郎中立即严肃了些,他立即伸手去探脉,好一会儿,他眉头紧紧地拧起来,浑浊的眼一瞬迸发锐光:“她身上有剧毒。”
“什么?”
陆雨梧问了声。
那老郎中须发皆白,抬起来一双眼睛看向他:“咱们汉人可没这样毒的东西,小子,你要不要把她给我……”
“老杜您快闭嘴吧!”那村汉额头青筋一跳,再对上陆雨梧的目光,他忙讪笑一声,“公子你别介意,这老棺材瓤子一个,怪得很。”
那姓杜的老郎中撇撇嘴:“都说是剧毒了,有没有的救还一说呢,不如给我练练手……”
“不可以。”
陆雨梧出声打断他。
老郎中一顿,迎向少年沉静的双目,不过片刻,他又像没事人似的一下转过脸,“这个姑娘年纪不大,身上却都是难调理的顽疾,这剧毒我治不了,如今也只能暂时放一放血,压制一下,至于她的喘症嘛……本是先天所带,还不好好珍重自己,习什么武啊,真是自己作弄自己……”
“您说什么?”
陆雨梧睫毛一颤。
老郎中有点不满他又打断自己说话,眉心拧成川字,抬头却对上少年那双深沉的眼,他莫名道:“咋了?”
陆雨梧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仿佛是在自问:“她的喘症不是因修习功法所致?”
在尧县的县衙当中,
他分明曾听细柳亲口提起。
老郎中哼了声:“我行医多少年了,难道这点东西都看不出?”
陆雨梧闭了闭眼,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震荡,抬眼却见那老郎中大剌剌地掀开那村汉挑的筐子上的布巾,从里面抓出来一把果脯就往嘴里塞。
“老杜,您吃了得给钱啊!”
那村汉嘟囔道。
“给什么钱?你这些东西拿到城里去卖也没人理你,如今大家都没饭吃了,谁还惦记这些东西?”
老郎中一边嚼,一边说,“还不如给我吃了多些力气,好医治这位姑娘。”
村汉也是个挨饿的,饿得身上都没几两肉了,听了这话只苦着脸,往嘴里塞了一把果脯吃:“那您还让我进城去卖……”
老郎中吃了两把就打开自己那个破药箱,取出来银针又是酒浸,又是火烤的,这便要给细柳放血。
忽然间,陆雨梧抓住他的手。
一盏灯烛映照老郎中的脸,他松弛的眼皮一撩,迎上面前这年轻公子的目光:“怎么?付不起钱?不治了?”
“钱我自然付得起,可有一点,我想请您告诉我,”陆雨梧双眼在这个老郎中身上来回一睃,“您一个村里郎中,究竟从何而来这一壶琼露春?”
一坛琼露春,千金也难求。
非但如此,这老郎中穿着破衣烂衫,坐在草堆上便露出来他那双靴子,一个村中的郎中,即便穿着一双靴子不算稀奇,可他靴子内里却是鹿皮绒。
老郎中低眼瞥见他袖子里露出来的匕首尖,他一笑:“小子,我就喝酒这么点爱好,你鼻子真灵。”
他回过头盯住那村汉:“瞧你这脑子蠢的。”
村汉:“……?”
他一脸清澈的愚蠢让老郎中气不打一处来,再转过脸来,见陆雨梧将那姑娘挡在身后,他笑了声:“何必这样?我真是一个正经郎中,只不过除了治人,我也杀过人。”
“公子你放心,这老杜是好人!”
那村汉连忙说道,“这回蝗灾咱村里饿死不少人,如果不是遇见老杜,我也得死,他救了我,还分给我口饭吃。”
不管陆雨梧作何反应,他都跟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了出来:“这回我去卖果脯,也是为了打听咱知州大人的下落。”
“方继勇?”
陆雨梧抬起眼,盯住他,“打听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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