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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他缓缓俯首,似犹豫,似斟酌,鼻尖轻触她鼻梁上微微凸起的那一截,渐渐向下,她鼻息一下变得急促,像受到惊吓的鸟,骤然别过脸去。
可是很快她又不服输似的强行扭回来,抬高下巴凶狠迎上。
这次是祝玄避开,像一只被惹毛的凶兽,捉着领口将她一把拎起,肃霜只觉风绳一圈圈绕上来,手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怎么能在床上用风绳!”她急得口不择言。
祝玄又把她按回去:“床上能用的可不只风绳,不是至乐集成精吗?莫非是假的?”
肃霜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觉他两根手指轻巧地捏住了眉间宝石,吐息落在她耳畔:“多半是假的,这是封印吧?”
没有回答,她的呼吸声好像一瞬间都变轻了。
祝玄搓了搓她的额头,只觉触到的肌肤迅速变得冰冷,他缓缓道:“形若宝珠,内藏水纹,非常厉害的封印——我是没问过,不是没发现。我说过,我实在太纵容你。”
肃霜垂下眼睫,轻道:“我若说,这是保命用的封印,少司寇信吗?”
“摘一下不就清楚了?”祝玄在宝石上一敲,“摘下来看你这书精会不会当场灰飞烟灭,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我灰飞烟灭了,你舍得?”她笑。
祝玄不答,指尖稍稍用了些力气,肃霜举起胳膊一把挡住,挣扎间脑门撞在他肩膀上,她毫不犹豫张嘴就重重咬住他胳膊,这一下是货真价实地咬,血迅速涌进嘴里。
祝玄动也没动,任她咬了许久,先前试图摘封印的手收回来,反而替她托住后脑勺。
“再咬下去,牙就要断了。”他友善提醒。
肃霜迅速丢开已然变成阴山石的胳膊,又被他一把拎起,后背抵在墙上,蜷得好似一粒人形仙丹,被凶兽困在囹圄之地。
祝玄开始最擅长的折磨审问:“既然不是书精,那你是什么?说。”
肃霜合上眼:“少司寇都不在乎我的命了,我为什么要回答?我就是书精,你爱信不信。”
因觉他又去碰封印,她也又去咬他肩膀,可这次没有滴血成石术,越咬得重,他便抱得越紧,骨头也要被勒碎,她痛楚地喘了口气,不得不松口,祝玄便也放松力道,拇指拭去她唇畔些许血迹,顺着脸颊划去耳根,再细细划到襟口,最后又落在眉间宝石上。
他又说:“这是稳固神躯,镇定神魂的封印,还加持了非常厉害的移形法,书精世族肯定做不到,你真正的师尊是下界的帝君?”
……他不是疯犬,简直是烧红的铁板,要把她煎熬成药渣。
肃霜瘫软下去,两颗眼泪幽幽晃在睫毛上,细碎地说着:“我讨厌少司寇,总是不相信我,怀疑我,拷问我……我不要你了,我要回黑线仙祠……”
“迟了。”
一只手掐住面颊,迫她半抬头,祝玄捻下她悬在睫毛上的眼泪:“你知不知道,假眼泪这个小把戏我也会。”
他在指尖上轻轻一吹,假泪珠便消失了。
“小心点玩你的小把戏。”祝玄声音里隐有杀意,“你这颗脑袋悬得很。”
不错,她也没心思用小把戏了,不得不直面被他放在铁板上煎熬的现实。
是她先纠缠,明知是镜中花水中月,是自欺欺人的幻影,她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寻求抚慰。她不是没想过恶果临头时如何处置,无论如何,书精是假的,仙丹才是真的,等裂缝彻底愈合,她可以改头换面躲去下界,谁也认不出她。
着实有点儿卑鄙无耻无赖,怪不得身体里总有另一个仙丹蹦出来。
可浅薄的风花雪月是什么样?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就是根被来回拗的铜丝,虚假的甜味一点儿没尝到,脑袋反倒先保不住了。
胸膛里那一星恨意燃成了火海,恨自己的卑鄙与两难,也恨祝玄除了死路困境什么都不给她。
真真是一头疯犬。
备受煎熬,肃霜想从这煎熬的局面里挣脱出来,声音骤然低下去:“我做错什么了少司寇要砍我脑袋?就因为你觉得我在说谎?从认识少司寇以来,我对你的心是什么样,你不明白?从来只有你不愿,你却要砍我的脑袋。”
她鼻尖上留着方才假哭带出来的一点红,细长的眼里有了难分真假的水光,极致狂奔后的倦意还残留在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目光却毫不掩饰地展露挑衅与嘲讽。
明明是你不敢——她的眼神这样说。
这种时候竟然还要挑衅他,祝玄垂睫看着她。
书精有千变万化的嘴脸,很多时候充盈着故作夸张的情绪,这一刻却是真实饱满的,冲着他来的火气,好像他真有什么对不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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