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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了我什么?”
肃霜眼前阵阵发黑:“我对少司寇……魂牵梦萦,镂心刻骨……从来……没说过谎……”
这次回应她的是死寂。
或许是过了片刻,又像是过了很久,眼角因痛楚不由自主积累的小粒泪珠被一根手指拭去,钳制的力道消失了,身体躺回柔软的床褥,纱被轻轻落下。
祝玄将指尖的泪水抹在她领口,靠得近,他看见她面颊上那些细小的绒毛在一根根炸立,卷翘的睫毛心不在焉地扇动着,看似柔顺乖巧,却是抗拒。
奇异的怒意与怜惜交错轮换,他张开手覆盖她的脑门,手指刮过面颊,一寸寸压下绒毛,像是要逼迫那些不服从与抗拒变得柔顺。
天上地下恨他怕他的,都偷偷叫他疯犬,他现在觉着疯犬二字好得很。
疯犬不在乎书精千回百转的手段与把戏,无非是为着无聊的春风一度谈情说爱,他不屑一顾,却又要纵容她,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她养起来,就这么简单。
但他在乎她眼里手里真正看着摸着的,在乎她的心计与手段为谁施展,那些粘腻又混乱的欲因谁而起。
疯犬从来如此,是她招惹他,那么不是他就不行。
她为谁哭湿过袖子?为了谁头痛到晕过去?这种事让他不高兴,她最好别叫他更不高兴。
“你是为我胡搅蛮缠,用尽手段,好好记住了,别忘。”
冰冷的声音与沉重的黑暗一同罩下,同一刻,柔和清澈的神力也从他掌心传来,肃霜巨痛欲裂的脑袋终于一点点褪去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犬妖血淋淋的眼睛又出现在视界里,静静看着她。
过来。肃霜无声地唤他。
一双烫如热砂的手紧紧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是依偎在一起了?
肃霜放松身体,无声无息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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凫茈就是荸荠,音“浮词”。
第41章 陡生惊变鹿为马(一)
晚风缓缓拂动床头的软雾薄纱,隔着数层纱,青鸾火亮得朦朦胧胧。
床榻上摊开一本画册,画纸上的源明帝君昳丽无双,芳兰竟体,他的脸在光影起伏间像是要说话一般。
池滢静静看着他的脸,心里一会儿甜,一会儿酸。
类似的画册她还有许多,画的都是她喜欢过的神君。
她喜欢过很多神君,也不觉有什么大不了,父亲曾与她说:阿滢,你阿娘去得早,你那些细致的心事爹爹也不懂,爹爹不想你日后受委屈,只能告诉你,情这种东西,多试几次才知晓冷热对错。
池滢从没让自己委屈过,只是她的喜欢总是来得突然,去得更突然。
她可以为喜欢的神君一次次大闹红线仙祠,在不知道他们意愿的情况下妄图牵起缘分,可一旦他们试图回馈,她又觉索然无味。曾有被她恋慕过的神君知道了真相,暗中示意过情愿,她的喜爱一瞬间就变成了厌恶。
这算喜欢吗?她也说不清。
不过,源明帝君终究有些不同。
池滢总是想起与他第一次相见的情形,那是某个帝君的寿宴,老头子们聒噪啰嗦,她听得生厌,恰在此时,源明帝君来了。
光听见他的声音,她就觉无比亲切,何况源明是如此风度翩翩言谈雅致的帝君。
一如既往,池滢的沦陷来得很快。
红线仙祠一事后,源明帝君分明应当是知道了她的恋慕,却像不知道一样,那天他来栖梧山,连她的衣角都没瞥一眼,满眼只有那个女神将。
他越是这样,池滢反倒越放不下他,两个月了,画册还是没能丢掉。
紫府外传来洪亮的铜钟声,是栖梧山有访客到,三更半夜,不知谁来叨扰,她没去管,自顾自继续翻着画册。
没一会儿,却听寝殿外脚步声渐渐凌乱,女仙们惊惶地叫着她:“殿下!殿下快……你们、你们太无礼了!”
殿门骤然打开,着金甲的禁庭司护卫战将们鱼贯而入,面容冷峻的护卫长抬手一挥,池滢还没来得及斥责,两只胳膊已被战将们牢牢钳制住。
“你们好大胆!”她又是错愕又是恼火,“擅闯栖梧山,还无缘无故制住我,禁庭司何时有这么大权力了?天界律法何在?”
护卫长冷道:“我也想问青鸾族诸位,天界律法何在?正灵大帝持畅思珠闭关数日,终于寻到太子的踪迹,正是藏在栖梧山。青鸾族怎可能不识太子?青鸾帝君私藏太子,公主还将他当做下等仆从来使唤,不知是何险恶用心?你不必与我叫嚷,待正灵大帝来了,当着他的面,你们自与太子对峙。”
什么私藏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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