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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兔在他手里蹦了一下,似是想往肃霜那里去,然而季疆看着没用力气,却刚好卡得它不能动弹,挣扎间,它晕了过去。
“哎呀,受伤晕过去了。”季疆提溜着仙兔的耳朵提起,转过来转过去地看,“小仙兔好聪明啊,受了伤知道要往你这里跑。”
细白的手掌伸到了眼前,肃霜神色平静,语气也平静:“季疆神君,把它给我。”
季疆缓缓蹲了下来,仰头盯着她的脸,柔声道:“是小仙兔自己要撞我身上,我可没抢它,也没霸占它,你直接来拿不就行了?”
见她当真来拿,季疆侧过身体,血淋淋的毛团被他换了只手捧着轻轻掂,他叹道:“这么多血,一定痛得厉害。咦?这是神兵武器劈砍的伤?天界竟然有会伤害可爱小仙兔的混账!唉,小书精你看它,真可怜。”
等了半日没有回应,季疆转头,对上那双细长的眼。
虽然只有一瞬,但两点寒星确实落在了她眼里,冰寒彻骨。风缓缓吹着,她脑后的青丝一根根飞扬而起,仿佛她下一刻便要被血与火裹挟着扑过来。
就是这样的眼神,这高傲不屈服的敌意,是他魂牵梦萦许多年的,是他后来再也没见过的,他饥渴至极——一瞬不够,想要更多,他想……
季疆猛然垂下头,左手虚握成拳,一下下在额头上轻敲。
仙兔被他轻轻放在书案上,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异样的压抑与疲倦:“拿走吧。”
说罢,他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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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风何悄兮雪何消(二)
肃霜抓了一把最新鲜最肥美的仙草仙果,齐整地铺在书案上,恢复生气的雪白毛团一下便蹦上去,吃得津津有味。
“你被谁砍的?”见盒盖有了精神,她这才发问。
盒盖的伤倒不重,因它是依托仙丹复苏,所以在仙丹身边待上一天一夜,伤势自己便好了。问题在于,它的伤都是被武器劈出来的外伤,人身修行肯定不是这样。
盒盖满嘴都是仙果,声音含含糊糊:“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又不是真的仙兔,受个伤流点血再正常不过吧?”
肃霜委屈质问:“你现在是没事修行,有事仙丹丹,仙丹丹就是你的疗伤罐子?”
盒盖哼道:“你真要是疗伤罐子都好了!我还省得听你问东问西!你都来刑狱司这么多天了,这矫揉造作的腔调还没改掉?疯犬也能忍你……看来他对你确实不错。”
肃霜盯着它:“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坏事?”
盒盖红彤彤的眼睛也抬起来看她:“我还真想把天界打个稀巴烂,你看我能吗?一只仙兔,把仙草仙果林啃烂也就是最大的坏事了。”
刚才还“不是真的仙兔”,转眼就又成仙兔了,它可能自己都没发觉颠三倒四的。
肃霜低头笑了笑,在它耳朵上轻轻一弹:“那你下次再做这种啃烂仙草仙果的坏事时,要小心谨慎点,别再被打伤了。”
盒盖许久不说话,只奋力啃咬案上的仙果仙草,咬得咯吱咯吱响。
“你在刑狱司过得比我想得还好些。”它突然开口,“有这么好的屋子住,这么奢华的摆设,看起来也没给你安排什么难办的差事,疯犬对你是真不错吧?”
肃霜用手掩住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是你说的大靠山嘛,你要不要也留下?”
盒盖怒道:“谁要成天跟你粘一块儿!你粘疯犬去吧!别粘着我!”
肃霜瞥了它一眼:“你确定是我粘着你,不是你有事没事突然跑来撞我肚皮?”
盒盖一时语塞,“嗖”一下化作白光落在木窗前,咕哝道:“你以为我想……”
肃霜见它要走,立即道:“盒盖盖,别躲我了,没必要。”
盒盖在窗台上站了片刻,忽然回过头,红彤彤的眼里罕见地掠过一丝复杂情绪。
“你是不是又想和我说,我不想说的事你不会问,不在乎?”它使劲甩了甩耳朵,“仙丹,你不懂我,这世上谁也懂不了我,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对我来说,修得人身,获得真正的自由才是最重要的。你……就在刑狱司好好享受吧,不用找我,该来时我会来的。”
它倏地化作一道白光,疾驰而去。
修得人身获得真正的自由最重要?为何对着仙丹说这种话?竟好像是仙丹不赠予它自由一样。
肃霜默然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水墨般的色彩,一块块轮廓模糊的云,她想起三百年前在涂河龙王藏宝库里的那个黎明,软唧唧的声音突然打破周遭死寂:我怎么成了只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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