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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崖不落花与雪(214)



胸口阵阵剧痛,方才嗽月妖君那一下砸在胸前,多半碎了好几根骨头,祝玄将血味咽回去,眼角余光注意到秋官们已把季疆远远带离妖府,那一抹雪青纱裙的身影还在,似是手腕被季疆攥住脱不开,姿势僵硬。

废墟中,黑豹恢复人身,嗽月妖君双手张开,妖府内飞舞盘旋的障火们像被看不见的绳拴住,一缕缕不甘愿地聚拢在一处,渐渐如巨龙一般。

失去障火包裹的妖兵们顷刻间化作青灰,地牢里也隐约有惊叫声起伏,很快,所有障火归拢成一条巨大的障火龙,绕着嗽月妖君暴躁地上下盘旋,他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只阴森森地仰头盯着祝玄。

能操控障火,居然还不受其影响,妖君果然棘手。

祝玄眉梢微扬,居高临下回望,却听嗽月妖君哑声道:“数万年心血毁于一旦,此血海深仇,我嗽月以名起誓,不报不休。还有那个问题,我终有一日要从你嘴里听到答案。”

五彩斑斓的障火龙咆哮着卷住他高大的身躯,飓风平地而起,又扬起满目尘烟,一旁的秋官低声问:“少司寇,放他走?”

不想放,毕竟天帝神像现世,天界必然来人,若有四方大帝在,生擒嗽月自然没有悬念,可刑狱司能拖到那个时候吗?更何况,季疆伤得不轻,难以保证他的周全。

嗽月明显与环狗那帮妖君不在一个级别,他兴许是唯一一个用障火修行却不受其扰的妖,他的话也绝非吹牛,只留不杀,十个刑狱司也不够,且他身上藏了那么幽深的谜团,事关天界大劫,诛杀不是好选择。

祝玄默然颔首,一缕鲜血到底没压住,顺着唇角滴落。

他飞快抹去血迹,吩咐道:“去地牢看看还剩几个活着,有没有染上障火。彻底搜查妖府,残余的妖兵上捆妖索,带回夏韵间地牢,我亲自审问。”

这边厢四部秋官们彻查妖府,那边厢救助季疆的秋官们却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一直以来,刑狱司两个少司寇是高阳氏水德玄帝之子的事是天界公认的,谁曾想突如其来,水德玄帝之子成了天帝血脉——是天道看天界太久没天帝,随手安排的?还是季疆的身世不一般?

回想季疆行事作风,总有玩世不恭之处,他若成了天帝,岂不是玩世不恭的天帝?

就好像现在,明明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晕死过去,他手里还紧紧攥着肃霜的手腕,怎么掰都掰不开。

“肃霜秋官,这个……你、你没事吧?”

秋官们望向面无表情的肃霜,谨慎斟酌言辞。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数月前两个少司寇可是跟她一块儿掉进了众生幻海,之前似乎还有过争执,都见红了,要不是这突发异况,也不能让源明老贼直接闯进夏韵间把仪光抢走,实实可谓刑狱司之耻。

更何况,在那之后,季疆是回来了,却终日灰心丧气,而祝玄直到今天才突然出现在刑狱司,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选择直截了当询问的秋官是祝玄心腹之一,以前也是他经常替祝玄给肃霜传话,“这几个月你在什么地方?”

肃霜视线散漫地四处乱看,面上浮起一层心不在焉的浅笑,一瞬间像是又做回那娇俏的书精秋官,细声软语:“我的手被抓得好疼啊。”

那名心腹显然见惯了她这套,丝毫不为所动:“肃霜秋官,你现在还是刑狱司秋官,是秋官就有义务说明情况。”

肃霜瞥见祝玄远远下到妖府废墟,没朝这里来,便笑吟吟地回道:“书精才是秋官,我不是。”

说话间,手腕忽然一松,秋官们总算把季疆扣得死紧的手指掰开了,她低头一看,手腕上被掐出一大块乌青。

“你看。”她朝那名心腹晃了晃手腕,“这样的秋官,合适吗?”

那心腹低声道:“肃霜秋官疾若闪电,天界无人能比,做秋官分明再合适不过。”

肃霜缓缓摩挲手腕,语气也慢慢的:“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刑狱司的池塘太浅了,装不下我。”

她忽然一笑,悦耳的笑声眨眼便遁去远处,方才还站在原地的纤瘦身影不见踪影,风中徒留一段细碎的星光与霞光。

真的是吉光神兽!

秋官们不禁惊叹出声,真不是谣言!她怎么从书精变成吉光神兽的?难道跟季疆突然变成天帝血脉一样,也是天道随手的安排?!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肃霜没听见秋官们的惊叹,她躲在云里,正运转神力查看身上有没有被下什么跟踪的妖术。

她知道,嗽月妖君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是说给她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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