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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没有这些。
她的天赋就那么多,现实的惨痛无论施加多么强大的力量,平庸的天赋注定她做不了武神,连孤注一掷以命换命都不行。
还不如拿去换更有价值的季疆。
她想像过无数次季疆来找她的情景,想着他会怎样道谢,亦或者只是闲闲笑着扯些别的胡话,怎样也好,可他始终没找来。
既然如此,她来看他也一样,哪怕是躲在暗处,见他言谈说笑已是极好。
直到今天听见季疆提到归柳,池滢才忍不住现出身影。
不奢求季疆待她如幼年时亲近,可他毫不留情地出手,好像把她精心搭建的某个东西也打翻了。
池滢慢慢坐起身,竭力维持镇定,勉强在发髻上摸索,没摸到珠串,它们断成了好几截,散落在云海里。
一直站在远处的身影缓缓踏云而来,片刻后俯身蹲下,摊开手掌伸到她面前,掌心里是那串断成好几截的金色珠串,总共十八颗,一颗没少。
“你的青鸾火呢?”季疆又问一遍。
池滢使劲眨眼,一把抢过断裂的珠串:“你以为……怎么安然无恙……没了。”
她的声音低而乱,季疆却一下听明白了。
神族闯入众生幻海,本应受到天道责罚,尤其是他还引发了幻缘花,纵然其后花自败,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离开幻海。
他想起自己后来找两位仙祠执掌者道谢并致歉,雍和元君与月老都露出过欲言又止的表情,元君还抱怨“用多少神力也换不出来疯犬”,后被月老岔开了话题。
那时他没注意这些细节,如今想来,他们定是亲眼目睹了池滢用青鸾火把他换出来的情景。
她用尽所有青鸾火,来换他。
季疆抿紧唇,面上神色有一瞬的复杂,很快又恢复漠然。
“起来。”他的手没有收回,一动不动悬在池滢面前。
池滢犹豫良久,终于把手递过去,被他一把拽起,她站立不稳,朝他胸前靠了下,又恐他厌烦,急忙后撤,他却抬手,安静地在她背上轻轻一扶。
“这么多年,你还是意气用事,不想后果。”季疆淡淡开口,“毫无长进。”
是终于在她面前默认自己的身份了?
池滢竭力压下哽咽,吸了吸鼻子:“我就是这样的性子……我没有办法,源明老贼逼死父亲,弄出假太子……我没有办法,我只能……”
她忽又抬起头,眼里满是光:“可你是真的,季疆哥哥,你是真的。我确实没多少用,可也能帮上忙,绝不添麻烦,我……”
“什么真的假的?”季疆面无表情打断了她的话,“你怕是有什么误会,这里没有什么忍辱负重雄伟筹谋,真以为天界人人都想坐那个宝座?看话本故事看昏头了吧?”
大劫阴影下,他和祝玄不过是隐姓埋名得以偷生的昔日帝子,兴趣使然整肃刑狱司,正正天界的歪风邪气,加上水德玄帝的护持,看起来光鲜亮丽。然而,又能持续多久呢?说不定明天大劫来了,他就被欢呼着送进去扛劫,一个不行还有个祝玄。
这件事他一开始就知道,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深切地体会着,是因为父亲那封信吗?
这些日子他浑浑噩噩,像是最重要的主心骨被抽掉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日日来刑狱司,也不过走个过场,要不是秋官提起,归柳还被他忘在脑后,更不用说池滢的血海深仇,她想借他的手复仇?她还不知道源明正是以前她也很喜欢亲近的成饶,世事就是这么荒诞。
不等池滢再说话,季疆另起话题:“归柳现在何处?你从何得知的?”
池滢怔了片刻,才道:“我家有个莫名失踪好些日子的女仙,前两天伤痕累累地回来了,说她被下界一个妖君捉走,一直在地牢里关着,与她一同关押的还有个叫归柳的秋官,是他相帮,女仙才得以逃脱。”
归柳是怎么从源明帝君手里转到下界妖君地牢里的?
季疆一时捉摸不透,粗粗询问妖君洞府方位,便再无一句废话,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季疆哥哥!”池滢急急追在后面唤他,“青鸾火是我心甘情愿!并没有借此胁迫……”
“没有吗?”
季疆回头看了她一眼,那说不出意味的冷淡的目光,让池滢的心瞬间沉到最底,一下僵在原地。
“胡乱押宝,是你糊涂。”季疆缓缓说着,“恩情我记下,怎么还由我决定。池滢,天界两次大劫,什么都变了,你该长进些,好自为之。”
池滢愣愣地看着他的长车疾驰而去,她还想追,还不甘心,可双腿却软得腾飞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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