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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魂引(50)

作者:刘汽水 阅读记录


李时胤道:“齐掌柜,您既是为太子殿下办差,为何不将此事上报大理寺异案司?异案司中人才济济,驱邪捉妖自是不在话下。”

齐耀额上冷汗直冒,连连摆手:“不是齐某不想,而是不能,您也知道,太子殿下最厌恶怪力乱神之事,何况眼看这允诺的工期将近,若是……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连象牙都丢了,齐某奇货坊大大小小百来人,怕是……”

怕是都保不住了。

当朝太子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曾在掬月于天的织女天衣馆购入百鸟天衣,爱不释手,可没过多久,假冒的天衣腐烂发臭不能穿了,他盛怒之下,命宫人仿着缝制了一件百鸟天衣。

为了制作这件天衣,他搜山荡谷,扫地无遗,擒了无数珍禽异兽,差点引发一些珍奇鸟兽物种灭绝。

而他住的东宫,更是飞阁步檐,以金银为饰,莹以珠玉。还把私邸的假山垒得像华岳一般高,又南水东引,大兴土木,以砗磲做底,琉璃砌沿,想造一条织女住的天河出来观赏。

此人不仅骄奢淫逸,还暴戾专横,动辄便要诛人九族,谁也不敢得罪他。

寅月呷了口雀舌茶,“有点意思。”

齐耀又道,“二位若能助我寻回象牙,齐某一定重金相酬。”

李时胤与寅月交换了个眼神,才对齐耀道,“那还劳齐掌柜带路,领我二人去城外作坊看看。”

二人乘着齐耀的犊车,一路往长安东郊走。

犊车笃笃往前,穿过街头巷陌,却听黄口稚子拍手唱着:“犀角枕,象牙床。椰心织簟昼生凉。杯行无算何曾醉,不觉罗浮日月长。”

犊车一路颠簸,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齐耀的别院前。

这座大院,抑或是说这座作坊却比二人想像中的要大。

大院正前方是一片寻常的三进院落,供匠人吃住,主人谈事宴客,后面两排通铺的房舍,就是象房与炮制象牙的作坊了。

齐耀将二人迎入正厅,厅中正焚着香,似是为了驱走浓浓的血腥味。墙上挂满了各类象牙制品,一应摆设物件也都是象牙所制,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毡,铺张而奢华。

又一番客套寒暄后,齐耀才领着二人穿堂过院,往里面的象房走去。

他边走边叹道,“织象牙席之前,要选牙料,再用齐家的特殊药液将象牙软化,再将牙料抽丝,接着是打磨……一共二十道工序,最后才能成席,工序繁琐复杂。”

却见那一排屋舍中,门前俱是架着大鼎,里面用奇怪药水浸泡着打磨成丝的象牙,有的底下正烧着火,有的只是静置着。

不远处,地上弃着一大堆切碎的象牙,堆得像山一样高,数十名穿着黑色短打的匠人来来往往,旁若无人地忙碌着。

齐耀走到一间屋舍前,推开了门,一股粘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李时胤不由皱了皱眉。

屋子里光线很暗,只设着数张又宽又长的木案,大案上有多处干涸的血迹,已经发黑了,其他什么也没有。

“两位请看,早上象奴取下的象牙就摆在这矮案上,而没过多久,象牙就在这里凭空消失了。其上的血迹还没清理,这肯定是妖邪偷走了象牙。”齐耀恨恨道。

李时胤唤出朱砂笔在四个方位都勘察了一遍,一阵金光乍然照亮了整间屋子,不久后又归于平静。

符菉稳稳落地,没有验出什么来。

李时胤思忖了片刻,奇道:“恕在下直言,齐掌柜这座院子并没有什么妖邪作祟。在下也没有觉察到有妖气,只是血腥气冲天,您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寅月环视一圈,用指腹蘸了一缕未干透的血迹,俯首嗅了嗅。

“齐某全都据实相告了。若真没有妖邪,那象牙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呢?是不是对方道行太高了……”

齐耀如坐针毡,心里掂量起这两个年轻修士的道行,不怪他生疑,此前重金延请的许多修士都对此一筹莫展,这二人看着又如此年轻不经事,能有什么本领?

寅月搓了搓指尖的血迹,笑了,“难道象牙是自己消失了?”

“饶了我吧,救命!救救我——”

忽听一阵尖锐的呼救声从远处传过来,马上,声音又消失了。

李时胤往门外望了一眼,连忙问,“齐掌柜,贵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要不要去看看?”

齐耀连连摆手,却不看二人,只道:“无事无事,想是匠人粗苯大意,屠宰过程中难免不仔细,伤着了。何况那象牙又十分坚固,炮制过程中总免不了要磕碰到,后面匠人颇多,都是老手,二位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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