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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归(26)

作者:南北制糖 阅读记录


赵令悦浑身上下,汗毛全部倒竖,再也不想与他靠近分毫,怒目而向,“你放开我!”

他随她徒劳挣扎,缓缓摇头,“你看看你,才挑你一两下子就炸毛了?你失忆了,但是我没有,我比你更清楚你该是什么脾气。”

她跟姓赵的那些贵族一样,懂规矩讲礼仪,若不惹她,她自当人前客客气气,若是不小心惹到了她,那她可是能要人命的。

这哪是什么小野猫,是头炸毛的狮子才对。

门外守着的秋明听到动静,慌忙推开门,便看见一贯矜持的赵令悦已经坐到了邵梵的腿上,被他搂着腰,摁在胸膛前。

邵梵的脸深埋她发间时,还一手将她发髻上的金簪缓缓抽出。

二人靠的太近,呼吸喷洒至赵令悦耳后腮边,灯火下她的耳边碎发都在微微浮动,“......郎,郎将。”秋明两颊绯红滚烫,浮起若干红云,“......我......要收拾一下么?”

赵令悦在秋明看不见的地方神情紧绷,浑身僵冷至极,甚至不自主地打着一阵阵的颤栗。

邵梵道,“既然都洒了,鱼也凉了,就都撤下去。”

秋明点头:“后厨里还有备菜,郎将.....”

“不必了,”邵梵盯着赵令悦,控在她腰后的手,在她僵硬的脊背来回滑动,深嗅了一口,盯着她的侧脸道,“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这些菜太荤腥,吃了,反而不妙。”

说话时气息又喷在她的太阳穴与脸颊附近,最后四字加重,手掐得赵令悦骨头发疼,太阳穴一阵阵地发胀。

一种耻辱感油然而生,赵令悦从没有被陌生男子冒犯过,及笄后,跟父兄的肢体接触也甚少,从不知一个男子的力气原来可以这么大,这么强硬,如一副铜铁锻炼的不败笼子,将她从头到尾地桎梏住了。

她已经拼了最大力气去与他对抗,挣扎,可在外人看去,她还是没能动得了一下。

待不知内情的秋明矮腰过去拾捡碎片,他才肯松了力道放开她。

赵令悦整个人冷硬地弹起来,脚下将本就四分五裂的瓷片更碾得粉碎。

她抿唇神色不明地看了他手上的金簪一眼,伸手要去抢夺,又被他敏捷地躲过,几次以后弄得很狼狈。

知道东西是抢不回来了,她憋着那股冲天的怒火,转身甩袖离去。

那样子分明是生气了。

秋明又不能多问,只好默默收拾残局。

“碎片容易割伤手,你去找个扫帚过来,将它们收拢好。”

秋明抬头应和,发现他正将那枚属于赵令悦的金簪收入袖中,脸上已经全无笑意,与离去时的赵令悦异曲同工。

前后变化如此之大,若不是碎了的碗碟在前,秋明都要以为刚刚的声色暧昧,只是她自己的错觉了。

第11章 玉药洳茶(四):心软计划失败的赵令悦,一夜无眠。

她不停地怀疑和猜想,邵梵有没有看穿她,以及夺走她簪子的目的。

方才她的动作甚至都未能来得及做,就被他捏住了手腕,是故作调情之下的巧合,还是他防范她的有意之举,赵令悦也无法拿捏得清。

她看不透他,从一年半前起就看不透。

但只要他起了一丝怀疑,让李无为去查验那些残羹,便能知晓她下了毒,她左右......今夜也逃不掉。

从前她坐在高台不用染风雪,更不需过问人生死,自然是第一次做这种害人性命之事,忐忑与冷笑,还有失败的悔恨、无助,几种情绪纷纷掺杂在一块,在赵令悦心中反复耕耘,发酵。

她在床上和衣而眠,听着秋明睡熟后偶尔发出的细细鼾声,一刻不曾能够闭眼。

——出京前,考虑到逃亡路上未知因素太多,簪子的如意内藏着她特意装下的毒,而这毒有两种用法,杀人,亦或自杀,这根带着毒的簪子,也是她一路上偷偷藏着的底线。

她落成阶下囚,为避免受辱本该自了,可她不愿比邵梵这种人先死。

相比邵梵,她何曾有罪?

这毒终归是用在了他身上。

簪子残留的那些粉末,早已经被她全数清洗干净,他拿走又能做什么,倒不如直接查验鱼肉来的直接。

黑夜漫长,四周无光。

冷峭的几声乌鸦叫声,挂在天边。

赵令悦不知有什么在等着她,她如今彻底孤立无援,身边已经连一个能帮她的人都没有。

尽管知道爹爹辅佐新君,邵梵为挟持她爹爹,估计得留她一命,但凭他的无良与狠厉,可以随时冲进来给她一刀,将她躯体四肢尽数斩残。

她还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余生便要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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