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玫瑰(66)
“等我,我立刻带人去2号门接应。”裴律并没有挂断通讯,那边响起裴律简洁的施令,随即伴随着摩擦的声音,陆承熠知道那是裴律在竭力营救。
裴律再快也需要时间,每一秒都以炸弹被拆除为代价。如果陆承熠此刻引爆,楼体受损程度未知,也许他们无法活着出去,但是汐斓却能就此解放。留给他考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他和汐斓只能留下一样,他希望汐斓能让裴律幸福,能再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裴律,停止前进,快速躲避!”
哄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火光从楼体中间迸发,大块墙体不停坠落,浓烟夹杂着灰尘弥漫着整个破碎的建筑。丁凡只觉得地面也为之震颤,按照计划这是裴律成功接应到陆承熠的信号,他只需要再等待接下来的进攻号角,汐斓就彻底变得自由,但是这声号角却迟迟未传来。
爆炸发生的一瞬裴律被警卫护拥着躲避在掩体下,他不敢相信陆承熠在爆炸区内引爆了炸弹,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来换取炮台的覆灭。裴律的眼泪失控般的涌出,像坏了阀门的水龙头,模糊了视线。
他抬起袖口蹭了把脸,发疯一样往2号门的门口冲去,机枪无差别扫射掉被爆炸震倒的巡逻兵。警卫举着枪跟在他身后,一边为他掩护一边帮他遮挡掉落的建筑残渣。
2号门被暴力拆卸,裴律贴在通讯器上不停地大声呼喊陆承熠的名字,讯号断断续续,能听到对面同样嘈杂的声音,但却始终没有陆承熠的回应。
只通过一段小小的走廊裴律就看到了那扇落下的防火安全门,原本他们只有一扇门的距离,可是现在门那头的陆承熠却生死未卜。
铁门被裴律的拳头无情地捶打,他一声声哭喊着叫陆承熠的名字,他崩溃的嘶吼着,不过几声嗓音便嘶哑个透彻,轻轻的,通讯器那边传来一点点的声响:“裴律…”
裴律盯着亮起的屏幕,难以置信般将沾染的灰尘反复擦净。“裴律…”
是陆承熠的声音,虽然微小,但是鲜活。
“我在!我在!”裴律对着通讯器大喊,“我在安全门外面,你还好么?我现在接应你出去。”
“我们在右手边的置物间…”陆承熠因为浓烟说话时断时续:“有人受伤了,需要救援。”
通讯器依旧保持着联通状态,裴律招呼身后的警卫们砸门,安全门采用的是高级隔断技术,除非中控指挥,否则只能暴力拆除,这是联盟一贯的行事风格。
眼下陆承熠的安全状况迫在眉睫,裴律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他随身携带了小型炸药,他通过通讯器告知陆承熠注意躲避,随即安装好炸药躲在走廊的另一个拐角。
又是一声爆破,声音混迹在杂乱的现场已变得不那么突兀。炸药将安全门炸开一半缺口,剩下的部分裴律带头徒手拆卸,能通过一人身位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陆承熠没有严重的外伤,只是被烟霾呛伤了呼吸道,裴律架起陆承熠的胳膊,驮着比他高壮的身躯往门外接应的车队移动。
警卫们搀扶着受伤的士兵紧随其后,车刚驶离警戒区裴律就给丁凡发出信号,围攻的声势很快在残骸中响起。裴律把半昏迷的陆承熠揽在怀中,一面轻抚他的发丝一面回头从后车窗中张望。
浓烟滚滚,枪声四溢,那座给汐斓带来灾难的炮台终于变成一摊废墟,在丁凡的清缴后将不复存在。而这之后的汐斓将会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富有、美丽、和平,那是裴律的毕生所求。
陆承熠醒来时躺在军区医院的高级病房,裴律坐在床边捂着他因为打点滴而变得冰凉的手腕。在陆承熠睫毛微颤将醒之时裴律就发现了,他急切地向前探着身子,陆承熠一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就是裴律因为陪床而有些憔悴的面孔。
“要喝水么?”裴律轻轻放好陆承熠的手腕,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温度刚好的白水。他走回陆承熠的床边,慢慢摇起支架,把陆承熠的上身架起一个舒适的角度,然后慢慢递过水杯。
陆承熠用空着的手接过水杯,嘴唇只是轻微咧开一点弧度就感觉到了干燥的刺痛。“哪就这么娇气了?”陆承熠抬头缓缓喝了几口,裴律半擎着手关切地接应着,像是照顾一个吃奶的娃娃。
水刚咽下陆承熠还是轻咳了几声,被浸润过的声线依旧沙哑,裴律赶忙拿过水杯,一下一下捋着陆承熠的胸口。“大夫说你伤了呼吸道,要静养一到两周,这段时间你什么也别想,好好歇着。”
一只粗粝大手把胸口上裴律的那只团团捏住,是温热的、可以依靠的触感,陆承熠以为他会关心独立的进程和总统的就职,可握着那只微凉的手,到口了就变成:“按时吃饭了么?是不是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