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兽(53)
导师无话可说,能当演员,多少对感情敏感,他见过一些有天赋的学生,更是感情激烈,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他挥挥手,叫江放该上哪去上哪去。
过几天,组了一小局,介绍江放见前两年毕业的一个学生。
导师跟江放说,“你这个师姐,戏好。”
咽下的半句是,人也疯。
每次找的对象都是圈内的,找一个分一个,分一个伤筋动骨一次。
那餐饭吃到后来,师姐和江放已经挺亲热的了,师姐问,“你不想演电影电视剧是吧,我有一阵子也这样,要不你来跟我演话剧?”
江放一想,挺好。就这么拍板了。
导师回到家,半夜酒劲过去,开始寻思,我这不会做了什么错事吧?那么两个人凑到一起,不会比原来还疯吧?
越想越睡不着,愣是睁了十几分钟眼。
觉得这叫什么事啊,怎么分给他的学生都是这号的。
第35章 番外:一场大梦(下)
(五)
他们那个话剧,后来成了京城出没于剧院的文艺青年小圈子的一次狂欢。
剧很成功,主题是“爱情是生活中能被接受的最疯狂的事”。
冬天演这个剧,有时候去剧院和回家堵车又限号,也为节能环保,江放踩个自行车,搭着师姐。
天空明净,两侧道路一排排秃而直的树梢。车轮压过干冷的街道,意外爽快。
这个剧演完,就有些传闻,说江放和师姐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直到二月份,江放才听到姬珩的消息。
姬珩回国之初接的那部剧送欧洲某影展了。
那个影展中意他,他之前演的一部片就曾拿到影片奖。虽然他上次无缘男主,但这次很有可能。
江放顾不上吃庆功饭,他说,“我有事先走,师姐你和导慢慢吃。”
话剧导演筷子上夹的酥肉掉到桌上,滚了滚,他还是夹回碗里,“这……这么急,别是家里出了事吧……”
师姐头都不抬,“不是,八成追前男友去了。”
导演说“哦”,又琢磨,“其实这个话剧排好之前,我就还有个本子,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你说江放怎么样?”
师姐吃了片白萝卜,这回抬起头了,“你记得后来几场反复来的小姑娘们?那都是冲着放放来的。我劝你别想了,他演话剧就是个阶段性的事,最多一年,肯定要回去拍电影。”
导演一听,也是这个理,就不再多说。
寒夜里,江放直接冲到机场。这回记得带护照。
却在偶尔一查邮箱时发现一封邮件,他前阵子四处打听姬珩,有了消息。
一个教授说哪里有一个聚会,姬珩被发起人邀请,参与名单里看见他了。
聚会时间和电影节时间差不了多少,美国或欧洲某国。
他下意识选了美国。他和姬珩在那里相遇,所有故事都发生在那。
十三个小时后,他落地肯尼迪机场。
匆匆过关叫车扑向聚会。
这个小型聚会没人认识他,他也根本没在美国这个圈子里混。
他最终找到发件人,问,“姬珩在哪?”
对方惊愕之余,像看斯托克一样看他,最后说,“噢,可能出现一些误会,我以为他会和亨利一起来,没想到他们不是一起……亨利明天到,姬珩好像去了欧洲……”
那天晚上,江放在机场待机。
暴风雪将至,不知道航班是否延误,延误又将延误多久。
万幸他手机能充电,机场wifi也好用,还要感谢中国大陆的观众越来越重视欧洲三大电影节,媒体也纷纷出动。
他刷视频刷到手机发烫,一次又一次看镜头扫到姬珩,看姬珩的名字被读到,看他穿正装登台领奖。
是灯光还是真的,江放觉得他瘦了一些。面部轮廓更清晰,“骨相”那个词当时还没火,他只觉得,被灯光镜头审视,别人的脸都挺崎岖的,只有姬珩,竟连一根多余的线条都没有。
他以往不喜欢聚光灯,这次却主动站在聚光灯下。
仪态款款,风度翩翩。
两个小时,一条热门下面回复就像一片海。
他在国内的粉原本小众,现在也做起长微博,详细讲述姬珩毕业的那所艺术学院多有分量,他以往得过的奖,他担任评委的影展,他短期执教过的学校。
但是,江放想,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曾经在我怀抱里。
他曾经与我分享身体和体温,曾经因为我把拖鞋乱扔皱眉,曾经被我拉下床去煮面。
那些共度的日夜一瞬间那么遥远。
遥远得几乎就像是,他一个人想象出来的。
那年三月底,江放请了个假回家有事。
这一有事就有事到把清明小长假一起在家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