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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疼吗?”郁汀不自在地挪了下腿,动作幅度很小,几不可察。
“还好,没什么感觉。”
大多数时候,乌灼不会对郁汀说谎。
郁汀想了想,朝乌灼伸出手。
乌灼将右手搭了上去,郁汀摇了下头,于是换成了左手。
郁汀紧紧攥住了乌灼的没有受伤的手,很用力。他没打过架,但自认体力和力气都在普通男高中生之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同样都是手,郁汀已经感觉到难受了。
他得出结论:“所以会痛吧。”
乌灼怔了怔,这样的力气对他而言很轻微,并不能带来痛感。但在听到郁汀说的话时,他仿佛真的有近乎疼痛的感觉。
不是在手掌,而是在另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迟疑间,郁汀认真地说:“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打架,不要受伤了。”
郁汀的朋友不算多,但也不少。他算是那类各方面都没什么缺憾的好学生,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家庭中的亲戚,常去的便利店员工,都能相处得好。但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强烈地关注着某一个人。
甚至于干涉乌灼的做法,郁汀不自觉地尝试着那么做。
乌灼是与众不同的朋友,和之前的每一个都不一样。
乌灼看着郁汀,没有说话。
这么对视了一小会儿,郁汀眨了下眼,觉得自己像个弱智,竟然妄想用幼儿园小朋友的方式教育一个高中生。
在郁汀后悔前,乌灼说:“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郁汀给努力学习,以及帮助乌灼努力学习。
从自习室回来那天,郁汀找有交情的同学借了高一的详细笔记,他自己的学习方法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不适合乌灼,所以对着同学的笔记重新整理了一番,打包发给了乌灼,希望能在他想要学习时起到用处。
作为四中的不良学生,乌灼接受了郁汀的一番好意。
郁汀对此较为满意。
快到中午时,手机震了几下,郁汀看了眼,是表哥陈青发来的消息。
郁汀的父亲郁世文有了假,今天乘飞机回锦城。他本来想给郁汀一个惊喜,就让陈青定了个包间,晚上出门大吃一顿,顺便送郁汀提前订下的新模型。
为了小姨一家的幸福,陈青推了和损友的聚会,兢兢业业地订餐厅,取模型,包装礼物,参考菜单,连晚上姨夫表弟交流感情无语泪千行自己该怎么烘托气氛都想好了,忙活了半天,结果郁世文刚一落地就收到消息,研究所那边出了点问题,需要他马上回去。
纠结犹豫之下,陈青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郁汀。
[表弟,飞机三个小时后,你要来看姨夫一眼吗?]
说的这一眼好像很珍惜似的,实际上郁汀上次见到父母还是在除夕。
“我要……”郁汀站起身,神情变了,“出去一趟。”
乌灼陪着郁汀一起出了门。
八月的天很热,灼热的日光直射在马路上,亮的刺眼。
出租车在原地停了十分钟,前面排着的车一眼望不到头,司机不耐烦地和人发着微信,车内很安静,只有广播腔的女声在回荡着,播报预计堵车四十分钟。
郁汀看着外面的烈日,手指按在玻璃窗上,因为过度用力,指尖泛着单调的白,不在意地说:“算了。”
他的音调很轻,里面似乎有一小点失落,但一说出口就消散了。
来不及的。
这次是没有办法,但又不是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郁汀努力说服自己。
乌灼忽然给自己司机付了钱,打开车门,抓着郁汀的手,拉他下了车。
郁汀还没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问:“怎么了?”
乌灼站在郁汀面前,低下.身,拍了下膝盖,郁汀才明白他的意思。乌灼打算背着他穿过这段堵车的路,重新打车,去往机场。
因为郁汀的脚踝还未痊愈,连快走都难,更何况是奔跑。
但是天这么热,堵车的路程很长,还要背着一个人,要用多长时间?
乌灼回过头,他的眼神平静,却很坚定:“来得及的。”
郁汀被说服了,比说服自己放弃要容易的多。
他被乌灼背了起来。这是第三次。
郁汀能感觉到乌灼的体温,他每一次抬腿又落下脚步,周围的风景在飞快地倒退。
“郁汀。”
乌灼说:“闭上眼。”
郁汀不知道为什么,但乌灼这么说了,他就闭上了眼。
失去视觉,别的感觉会代偿性的增强。
乌灼的速度更快了,他背着郁汀,就像平时挂在肩膀上的那个包,不会有任何速度上的减损。郁汀很怕掉下去,紧紧搂着乌灼的脖子,下巴跌跌撞撞,总是碰到乌灼的肩膀,有点痛,索性将脸埋到了对方的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