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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乌灼正安静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什么。
热死了。郁汀感觉被握住的那圈皮肤都要流汗了。
他对乌灼说了没对任何人吐露过的心情:“当时只是很想填满房间。”
用模型填满房间,用喜欢填满空虚,用爱填满心。
乌灼另一只手拿过那架飞机,机翼在移动间轻轻颤抖,他认真地问:“那填满了吗?”
好像如果郁汀的回答是否定,乌灼就会帮忙一样。
郁汀看着乌灼高大的身形,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填满了自己的视野,他犹豫不决地说:“可能吧。”
参观完柜子里的藏品,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郁汀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喉咙有点哑,还是很有兴致地邀请乌灼去地下室继续。
沿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乌灼的手机震了震,他看了眼,微微皱眉。
郁汀偏过头看他:“怎么了?”
乌灼还看着屏幕,单手打字:“有点东西要写。”
郁汀“哦”了一声,慢半拍反应过来这话有点奇怪,乌灼能写什么东西?
忽然间,他冒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乌灼不会还在念书吧。
于是,郁汀尝试着问:“是写暑假作业吗?”
乌灼放下手机,看了郁汀两秒钟,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但仅在一瞬间就作出了决定:“嗯。”
……竟然是真的。
郁汀才发现自己竟然犯下以貌取人的错误,对乌灼的身份有很大误解。
他停下脚步,凑到了乌灼面前,来不及在意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迫不及待地问:“那你也是开学后念高三吗?”
乌灼与郁汀对视着,他的眼瞳漆黑,有种无机质的质地,此刻转了一下,移到了另一边,他说:“和你一样。”
和自己一样……也就是真的是开学高三。
郁汀抬起手,很轻地拽住乌灼的头发,纯白的、柔软的短发充盈在他的指缝间,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说:“都是它的错。”
乌灼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郁汀回过神:“那你们开始复习了吗?”
乌灼没有立刻回答。
他竟然是在认真思考。这个瞬间,连郁汀都能读懂乌灼在想什么,这让他内心产生了少许希冀。
没人说染头,打架,就不能书读的也不错吧。
郁汀对朋友的选择不会干预,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但多读点书,成绩好点,能够选择的路总会比较多。
他是这么想的。
然后,乌灼思考过后的回答是:“不知道。”
郁汀:“……”
他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泄气了。
*
乌灼在一张长桌上写东西。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作业,他已经写了四年了,就像普通中学生那样必须要完成的事。
只不过内容与污染物、锚点,超能力使用有关,是任务完成后的报告。
今天是防治中心一月一次的会议,总结上个月杀死、捕获的污染物,听取实验室的研究报告,以及下个月的工作重心。
所长白铁森坐在长桌前端,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与想象中强大的超能力者不同,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彬彬有礼,更像是在大学里的教授。实际上他不仅是防治所所长,也是实验室的负责人。
整条长桌坐了二十多个人,乌灼的位置在白铁森左手边第一个,他似乎没在听防治所的高层们讨论着什么,对着手机上的照片,无聊地回忆着遇到的污染物,补写报告。
手机亮了一下,是郁汀发来的消息。
“你今天写作业了吗?”
自从知道乌灼还在上学后,郁汀偶尔会询问他的作业进度,并且不太隐晦地表示,乌灼要是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自己大概能帮得上忙。
乌灼说:“在写。”
郁汀:“看看。”
不是很信的样子。
乌灼从报告册里抽出一张纸,是一张空白的试卷,他“路过”某个学校打印室顺手拿的。
他拍了一张照片。
这时,乌灼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行动部门的组长高冯忽然发难,他问:“为什么报告上那个精神类污染物会缺失大部分?”
他指的是乌灼上次从另一个维度的世界里带回来的污染物尸体。那个污染物能够改变认知,是稀少且危险的能力,但残缺不全的尸体可能会对研究产生阻碍。
这是前几天的事,在污染源里遇到的污染物不计其数,再简略的报告,写起来也算得上麻烦,所以目前还未提交。在场的人看到的是实验室出具的报告。
所长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也看向乌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