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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对话野草般疯长,根本不是领事们的冷酷眼神可以杀得完的。
茯芍被这股气氛带动,偶尔也惦记着大军回程的日子,但平日里还是按部就班地为蛇王请脉、探望小蛇和在医师院坐诊。
给白狐治好金丝蝎毒后,茯芍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她心里高兴,看来蛇王已经派人整治了校场士兵,那头白狐不会被排挤走了。
刚这么一想,第二天晚上茯芍就又见到了他。
“……”
她惊诧地脱口而出:“怎么,你又被谁毒了?”
衾雪语塞,要出口的话生生被堵了回去。
他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来见茯芍,不承想自己在她心中留下如此孱弱的印象,叫他羞耻得想要钻入地下。
“不、不是…这次不是……”
茯芍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真的吗?再没有妖欺负你了?”
衾雪转身就走,“嗯,只是路过。”
他压抑着因耻辱而颤抖的声线,可白发之下,那耳尖上的红意却如何也遮挡不住。
当然不是路过。
衾雪攥紧手中的玛瑙石,里面是他准备的仙草灵药、珠宝首饰。
他今日来,是为了求偶。
那天回去之后,衾雪辗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身家。
来之前他酝酿了许多话,他想告诉茯芍,她是第一个正眼看待他的雌性,也是第一个肯定他实力的雌性。
他不会辜负她的好意。
如果她愿意成为他的伴侣,他可以立刻离开蛇宫,再不计较蛇族的灭国之恨,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宝地建立他们的家园。
要是她不喜欢他的毛色,他也可以幻化出她喜欢的模样。
太多的话充盈在衾雪的胸口,将胸膛衬得炽热滚烫。
可这些饱胀的情绪被茯芍那一句“你又被谁毒了?”刺得泄气干瘪。
在她看待弱者的眼神下,衾雪中断了这一动作,再也羞于开口袒露心迹。
一连走出数里,白狐才在僻静处停下。
这些日子因茯芍而激荡的心情冷静下来。
勾月下的白狐低头,捏紧了掌中的玛瑙。
此时蛇城尚且空虚,城中众妖却因大军回师的消息放松了警惕。
这是刺杀蛇王的最佳时刻。
一直以来,衾雪都对刺杀计划意兴阑珊。
他来到这里、执行计划,只是身为王室、身为子女、臣子的责任而已。
如今却不一样了。
那对红银异瞳里划过暗色,余光小心翼翼地瞥向了医师院的方向。
她说,比起外貌,她更看重实力。
那么,若他击杀蛇王,向她证明自己有凌驾蛇王之上的实力后,她会答应他的求偶么……
衾雪摩挲着曾被乌梢蛇咬过的手背,片刻,抬步走向校场。
月光射在他身上,拉出一道斜长诡异的阴影。
隐隐约约,他身后有七条长影在林间鼓动扭曲,那双素来清冷如雪的眼中,头一次涌现了狐的邪戾。
蛇王,必须杀了蛇王。
第六十章
蛇王的寝宫坐南朝北, 背对日光,西南角是汤阁,正南是一片后花园, 东南是一块湖泊, 连接地下暗河, 直通大海。
淮溢、蛇城和蛇宫内外皆布满水系, 正如茯芍所猜测的那般, 陌奚生长于水边,血脉更接近水蛇,对水的需求极高。
秋季残阳猩红如血,半边天空都被涂染血红。
落日之处掺杂着佊邪的妖紫,那诡媚的紫霞从西山上蹿出, 如钩如摄,将虚弱的斜阳拽入黑暗深处。
陌奚倚着画廊, 蛇尾浸入湖中, 和水色融为一体。
他洒了手里的鱼食,唇畔带笑, 目光落在水里,不知是在看摇尾乞食的鱼群,还是倒映的夕阳。
沉沦在湖水中的夕阳失去了白日的冷傲,昏昏然化成一滩荡漾的橙红, 那色泽像极了饮多蛇毒后的茯芍, 醉眼朦胧。
有鬼侍落下,单膝跪在陌奚身后, 发出喑哑难辨的低语:
衾雪欲于下月初一、大军回师前日正午动手。
陌奚抬了抬手, 模糊无形的鬼侍便散为飞灰,消失在了空中。
“都听到了?”他唇畔的笑意不减, 错位望去,才知廊上并非陌奚一妖。
廊柱之后,有妖步出。
他右胸佩戴着蛇首纹样的胸铠,胸铠之后是一席曳地的黑色披袍,袍质特殊,如同丝绸,又比绸缎更加坚韧,在暮光下流转着暗沉的冷光。
同样的乌发,他的发色较之陌奚浓厚许多,单单立在那里便像是一笔苍劲的重墨,黑得纯粹,不染杂色。
“衾雪身上有混息珠,修为低于他者皆看不出他的修为、记不住他的容貌,即便当下看过,要不了几个时辰也会忘。”佩甲的墨蛇看向廊上的蛇王,“鬼侍是如何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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