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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凑巧擅长土属性的法术而已。”茯芍被称赞得得意起来,旋即又想起自己的目的,于是赶忙把话题扯回。
“既是王命,自当用力。”茯芍屏气,小心翼翼道,“只是……”
“嗯?”
茯芍余光飞扫,先找到了可以遁匿离开的玉石,接着才道,“只是田中的小蛇们依旧受秘药支配。秘药一日不除,它们就一日不得安宁。”
说完,她身体重心已往玉石方向偏去,双瞳紧盯这陌奚的手尾,随时准备逃离。
“秘药?”可蛇王脸上并无半分晦涩之意,他只是疑惑:“秦睿没有同卿说么?”
茯芍摇头,“他让我来问您。”
蛇王微仰上身,倚着后面的软靠,半张脸匿于承尘的阴影之中。
“卿这几日心神不宁,皆是为了秘药一事?”
茯芍敏锐地察觉出气氛有点低沉了。
她嗯了一声,愈做好了逃匿的准备。
蛇王倏地一哂,眉宇间流露两分颓靡的孤寂。
这份死气沉沉的孤独,比之茯芍窃玉那晚,见他孑然立于冷月之下时更加浓重两分。
他开口,淡淡道,“为何不问?”
茯芍一愣。
不等她回答,蛇王兀自勾唇,眸光移去一旁,自嘲道,“是我忘了……你也从未去过汤阁。”
茯芍眼皮一跳,半匿在阴影之下的蛇王又回到了自己最初见他时的模样。
寂寥漠然,无情无绪。
不知何处来的一条小蛇,在茯芍心脏上轻咬了一口,让她觉得有些酸刺。
她低下头来,无言以对,垂下的目光正好看见了自己刚才准备逃脱的玉石。
他知道了她不信任他、她在防备他。
他不再称她为“卿”了。
第五十二章
疗伤并非长久之计, 伤情多次反复,不说茯芍会不会起疑,时间一久, 也会在她心中留下孱弱不堪的印象。
因此在第二次划烂蛇胆之前, 陌奚便思考了下一招拉近距离的棋。
下一步的目标, 该是“亲近”。
每日诊脉只能让茯芍和他达到“熟识”的地步。
蛇族向来多疑, 茯芍再如何天真, 终究也还是蛇,不会真的在短时间内对有能力杀死自己的邪妖敞开心怀。
日久难以生情,必须攻心。
这一击,正击在了茯芍的痛处。
她比谁都不喜欢孤独的滋味。
仅是窃玉那晚的一瞥,就让她对“孤独的蛇王”生出了怜惜, 这样的情绪陌奚不会放过。
他拿捏着尺度。
凭借自己目前在茯芍心中的印象,他可以玩一点欲擒故纵, 但身为雄蛇, 尤其是一条令茯芍心怀忌惮的雄蛇,这份欲擒故纵不能过头。
这件事必须当场了结。
一旦迁延时日, 他好不容易捏造出的那点愧疚立刻会变质成为“尴尬”。
“是我忘了……”他匿在承尘的冷影中,恹恹自嘲,“你也从未去过汤阁。”
茯芍小声辩解:“是因为我不想冒犯您。”
陌奚敷衍地嗯了一声。
神色淡淡,显然不信。
茯芍无措地站着。
瞥见一旁的两个青玉碗, 蛇王的碗底里还残留着一圈玫红。
汤阁是王域, 而这则是王膳。
她陡然升起一股错愕——
莫非,蛇王对她是特殊的?
她本以为蛇王生性如此, 对待所有臣民都是这样宽厚, 如今想来,莫非种种一切都是他的有意示好?
城中的蛇在提起蛇王时, 从未有过褒赞,不论是得他重用的丹尹,还是和他同等实力的陌奚,所有妖在提起蛇王时,从未有过亲昵、敬佩。
是因为蛇王果真嗜杀残暴,是非不分么?
那张俊美的脸上蒙着一层灰冷,前一刻他还在冲她微笑、关心她的家事,此时却已懒淡疏离。
蛇王实力深不可测,即便有心示好,也没有妖敢和他称兄道弟。
那份真心一次次被妖推拒,长此以往,如何能够不身受孤寂。
茯芍想,自己的大胆献医,或许令寂寥已久的蛇王看到了一丝希望。
在她第二次坚定地留下为他疗伤后,他也许是觉得,终于找到了个不惧怕他的妖,可以同她交往。
于是,便有了允许她露出蛇尾、邀请她共享热汤。
他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朋友。
直到今天,当他知道她和其他妖一样,都在畏惧他、忌惮他后,那份赤忱之心又一次错付了。
茯芍羞愧难言。
是她太过迟钝,没有察觉到蛇王的心意,还以为他向来亲切仁厚,对谁都是一个样。
“我是说真的。”她硬着头皮逞强,“真的是怕冒犯您才没有去汤阁,况且这些日子我忙于蛇田,也没有心思泡汤。您若不介意,那我明晚可以用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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