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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血色吗?又或者是孽镜台鲜少才会出现的——代表灵魂罪无可恕的黑色?秦广王来到孽镜台的时候,原本那慈祥和蔼的神色已退去,此时的他已是一位无情威严的冥界阎王,他立于黑暗的虚空之上,在他的身后,无数如镜面般的光芒闪耀,仿佛满天星辰——它们是这一瞬间正在接受审判的所有灵魂。
正如秦广王所说,冥界的酆都就是一个巨大的“系统”,它有条不紊地承载、处理着每一刹那数以兆亿计来往的灵魂,天道赏罚,从不出错。
谢翾并未对这伟大古老的法宝有所敬畏,她只想着借此机会再看看人间——或许,从中找到重回人间的办法,只要她不死她便不休。
所当孽镜台那巨大能量冲过她身体的时候,她并未感到异样,而孽镜台所展示的生平也意外的模糊不堪——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草木野兽的记忆中,因为这些生物没有清醒的灵识,所以它们的一生也如它们眼中所见一般浑浊不堪。
谢翾倒映在孽镜台上的一生更加奇特,它们是被扭曲、撕扯、拼凑之后的怪诞图景,光怪陆离,诡异邪恶,像是被诅咒的孩童在纸上胡乱涂抹的无端绘画。纵然是秦广王这般古老的神明见了这样的画面也觉得心悸,感觉自己的神识似乎被什么古怪的东西污染了。
再看那画面一眼,秦广王都觉得自己会神魂受损,他强行收回心神,只去关注孽镜台给出的反馈,她会受到怎样的审判呢。
然而,耀眼纯洁的白色光芒险些将他击退几步。怎……怎么可能?孽镜台对这恶鬼的审判是——她完全无罪?!
她……不是恶鬼吗?
秦广王扑在孽镜台前,额上有冷汗落下,此时的孽镜台已开始反射人间的画面——这是冥界对那些鬼魂最后的仁慈,他们可以在这里再见生前所记挂的人间事物最后一眼。
这种记挂,可以是恨,也可以是爱……总归它们由一股极强的执念指引。
骤然间,人间白日洒落,行走在山川间的绝色女子一袭青色衣裙,她脚下蜿蜒的山峦从高空望去,呈卧龙之形,那卧龙的龙头处便是人间皇脉的中心,每一位皇家子嗣都要前去祭拜。
在这一瞬间,青色衣裙的女子感觉到虚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她,那冰冷仇恨目光仿佛毒蛇的獠牙,白日里惊出一身冷汗。
“系统——”她呼唤自己贴身的伙伴,汗水已浸透衣裳。
她不知道,仅仅是窥视人间的这一眼对谢翾来说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人间的日光是真正的阳光,而非酆都白日里那雾蒙蒙的光亮。
这日光落在她身上,竟将她的魂体灼烧出一个个斑驳的大洞,蚀骨穿心的灼痛传遍全身,谢翾疼得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
她知道自己会这样,但她一定要看那一眼!
谢翾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痛苦中不断坠落,仿佛掉进无底的深渊,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绝望,只是任由自己往下坠,并未抱丝毫有人将她拽上岸的希望。
“蒋子文——”谢翾意识恍惚间,带着薄怒的声音响彻孽镜台上的虚空,如神罚降临,浩大辽阔,整个酆都,也只有他才敢直呼秦广王的真名。
一道疏朗的青色光芒一闪而过,凤洵执剑飞身而下,将在虚空里下坠的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第5章 第五刀
谢翾的意识已经被那一眼带来的日光灼烧侵蚀得几乎崩溃,就像她还活着的时候……每每她步入阳光都要被那明媚的光亮伤害。
她感觉有人在抱着自己,横在腰间的手臂有力坚定,但这在她模糊的意识里被异化成绑缚她的锁链。
不要……不要!就算死在阳光下,她也不要再被抓回去囚禁在黑暗里!
谢翾用力抓着凤洵的手臂,将之死死往下拉,她的小臂与手背上都是被阳光灼烧的痕迹,只有穿着凤洵赠给她衣裳的部分魂体还是完好的,但人间日光的的侵蚀像是病毒,不断从伤处往更深处延伸着。
凤洵感受到了她反抗的力道,他的薄唇紧抿,视线从孽镜台上闪烁的白光掠过,一丝惊讶从眼里一闪而过。
他这才发现谢翾的灵魂竟然在孽镜台的审判下保持了无罪,最开始他的想法也与秦广王一样,认为谢翾生前可能做了许多恶事——或许她不是自愿的,但她应当是做了。
但孽镜台告诉她,谢翾的灵魂是无罪的。
谢翾的反抗让他没能再继续思考下去,他不能松开她,谢翾此时的魂体正因为自己意识层面的坠落而溃散,他若松开她,现在她的魂体会直接崩散——她不是被什么真正的东西击碎了,而是她自己的意识开始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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