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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春娇(156)

作者:过春雪 阅读记录


絮叨声在耳边,陈在溪默默听着,没一会儿便泪流满面。

她脱下了自己的粉裙,换上了极不合身的麻衫,粗糙的布料磨得她全身泛红。

但心中的难过好像又不来源于此。

她无声流泪。

乔阿婆没见过像她这般哭得女孩,稍稍一顿,只好话音一转:“算了,小姑娘你也不要难过了,瞧瞧你这不是没事吗?其实每年都有人从上游沉下来,这要怪还得怪做爹娘的没看好你……”

“可是我没有阿娘了,我回不了家。”

陈在溪觉得有些迷茫。

还要回宋府吗?可既是回了宋府,怕是也活不长吧?

如果表哥知道她还活着,会把她抓进地牢,还是一刀杀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活了下来,她却觉得自己和死了没有区别。

越想越难受。

“你小小年纪是来这儿寻死的?”耳边,乔阿婆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早知你是要死,我还将你拉回来干什么。”

她语气很凶,陈在溪吓了一跳,当即便摆手:“阿婆,我,我没有寻死。”

“那不就行了。”乔阿婆跟着呼出口气,态度又缓和下来:“你不是寻死,那你原是打算干什?”

“原是打算去……”陈在溪眨了眨眼。

是不是可以就这样死去,她是不是可以,就像这样‘死去’呢?

***

乔阿婆说,从清平县到清浙江阳,得有一千里往上的路程。

要先乘马车到随安,一路过去,得花上十天半月。

随安紧靠着清浙,清浙一代水路多,若是到江阳,恐怕还得坐船。

临行前,乔阿婆将还未干透的粉裙还给陈在溪。

除了粉裙外,还有一支玉簪,一根红线,以及挂在裙上的荷包。

这些都是从她身上翻出来的。

陈在溪看着手上的物件。

荷包里装着一份路引和十两银子,路引是老夫人找人置办的,而银子是临行前,绿罗放进去的。

红线,红线绕在手腕上,可以保平安。

“……”

这四样,就是她唯一的家当了。

陈在溪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她的家乡景江是很小的县城,她连着赶了半月的路,才从景江到上京。

可上京城太大了,她不喜欢。

她好像,终于可以离开了。

天色稍晚,乔阿婆仍送她出门,她说既是救了人,便要将人安顿好才有功德。

在清平县,陈在溪点了两碗馄饨同她一起吃。

清汤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她喝了口汤,又有些想哭。

“走吧。”乔阿婆已经缓缓放了勺子。

院里还有鱼未腌制好,等送走了陈在溪,她还得回家腌鱼。

秋日已至,云层遮掩日光,这样的天气,是黯淡的。

乔阿婆的身影缓慢移动,她右腿比左腿要短一截,看起来很不灵光。

但她很有力量。

既是年迈,也将她从河中捞了起来。

陈在溪拉开车帷,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对未来恐惧消散,眼前这一幕,是她对上京的最后记忆。

***

车夫告诉陈在溪,一匹马一天最多能走七十里。

一共一千里路,走走停停,花了十二天。

所以到随安的那一天,天气已经彻底转凉。

陈在溪付给了车夫四两银子。

理了理荷包,在除却这十二日的花销,她手中只剩下二两。

二两银子,又是两千文。

好在街上充斥着熟悉的市井气,都是江南小镇,这里同景江给陈在溪的感觉一样。

她站在街角,身上还穿着那件薄薄的粉裙,每当有风拂过时,陈在溪便环住双臂,站在原地等风拂过。

水乡小镇的风,湿湿凉凉,吹得人难受极了。

陈在溪还想赶水路,但冷得她实在走不下去,只好找了家面馆,点了一碗素面。

清汤油亮,同样飘着葱花。

抬手刚拿起竹筷,从身后走出一个人影,小二擦着她的手肘而过,碰掉了她的竹筷,然后一脚踩上去。

此刻是饭点,面馆里生意极好。

小二并未注意到陈在溪,捧着碗匆忙离开。

陈在溪弯腰将竹筷捡起,重新从竹筒里拿出一双。

市井里的面馆,每日都是这么些人,总来吃面的人早互相熟悉。

大家聊街角新开的茶铺,聊茶铺里弹琵琶的女子。

陈在溪听着耳边的交谈声,默不作声地吃着面。

她在想,等到了江阳,舅舅会是什么模样呢?

第74章

江阳同景江都在清浙一代, 但两地相隔甚远,一个归属景州,一个归属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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