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小面馆

薛子琛走进“小面馆”后, 才觉得格格不入的。大堂也就摆了八张桌，已经坐满了三张。而那坐满了三张的人，皆是身着棉麻布衣的平民, 不像他，绫罗绸缎, 锦衣华服的。

有个十几岁左右, 小二打扮模样的男孩过来, 小声询问：“客官想吃什么？”

肉香味从后厨飘到前面来，勾起人的食欲大增。

薛祥肚里馋虫涌动, 馋的他垂涎欲滴：“都有什么？”

小二说：“每天的面食不一样。今天就阳春面和六样小菜。无论买什么，都会赠送一份药膳粥。而且, 每天赠送的药膳粥也不一样。”

这听着可真稀奇, 薛祥看向公子，公子问：“有雅间吗？”

小二摇头：“没有, 店小，哪里会置雅间, 公子您看……”

不会要走了吧？这可是开业第一批客人啊。那三桌，做的都是他一大家子人。

薛子琛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说：“每样小菜都来两份。阳春面六碗。”

小二顿时笑了：“好嘞！客官稍等。”他忙往后厨跑去。

薛子琛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看他灵巧的闪过各处障碍，一撩纱布帘就进去没影了。

红叶就在后厨呢。

院落里, 黄老先生在大树下置了一桌，一边喝酒，一边吃着小菜，心里美滋滋的, 就差哼着小曲了。

活到他这么大把年纪了, 他开店也不为赚钱, 就为了这一口吃的，为了红叶有个活计。

因而，看到自己的玄孙子阿阳因为跑得太快而摔个大跟头，乐的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小玄孙阿阳利索的爬起来，跑到他身边说：“高祖爷爷，您莫要笑我了。我这不是因为来客人才这样的吗。”

哎呀，他第一次当小二，还第一次迎接客人，能不激动吗？

“哦？来客了？”

黄老先生也觉得稀奇，新店是悄悄开张的，他连炮竹都没点，也没有大肆宣扬，甚至免费试吃，第一天半价的这样的活动都没做，就怕把小丫头累惨了。小丫头做的饭菜有多好吃，只有吃过的才知道。

他那三桌曾玄孙子被他拉来，就是为了捧个场，凑个喜庆。哎，新店开业，也不能空到打烊不是。

“是。穿得好，人也长得俊。”小玄孙阿阳说，“高祖爷爷，我去给姑奶奶报菜名去了。”

黄老先生摆摆手，说：“去吧，去吧。”他暂时无事，放下酒杯和筷子，走到前面，撩帘看去，一下子乐了。

“哎哟！是你们啊。来来来，到院子里来吧。陪老头子喝两杯。这小店，你们坐在前面也不衬啊。”

这可真是打着瞌睡送枕头，薛子琛立即起身，走了过去，施礼唤道：“老先生。”

黄老先生已坐回原位，喝口酒说：“叫爷爷吧。”

这话刚好被小玄孙阿阳听到，他忍不住翻白眼：明明比他大不了多少啊，为什么高祖爷爷让这位公子喊爷爷，而不是和他一样喊高祖爷爷啊？哎，高祖爷爷就喜欢认孙子孙女。高祖爷爷哪里知道，到他这岁数，这孙子孙女，是绝不能乱认的。一声爷爷，差得辈分也太多了。从多了个姑奶奶，如今又多了个爷爷。

我的高祖爷爷嘞！

薛子琛听闻，很平常的应下：“是，黄爷爷。”随即坐在薛祥从别处搬来的椅子上。

黄老先生道：“哎。喝一杯？”

薛子琛摇头道：“黄爷爷，我不喝的。我给您满杯。”

黄老先生调笑道：“男人嘛，不会喝酒可不行啊。成亲那天被灌醉，入不了洞房可如何使得。”

薛子琛面上一怔，随即红了脸，隐晦的朝厨房暼去。

黄老先生老神在在的又喝了一杯，刚捕捉到他往厨房看了一眼，奇道：“你看厨房做什么？厨房可没酒，酒在酒窖里呢。想喝啊？让小祥去拿。”

薛子琛仍然摇头道：“我不喝酒。”

老先生活到如此年纪，早已把生死看破，只嗜吃喝。要不然，三年前初进侯府时，也不会穿得破破烂烂，人也脏脏兮兮的了。那是除却吃喝，其他的，完全不在乎了。便是那个曾孙太监命人十天打扫庭院，命人为他清洗一次，也挡不住醉生梦死、活着没啥目标的黄老先生自己懒惰成乞样。若不是为了口吃的，估计入侯府又恢复如常了。嘿，这爱干净的习惯一旦养成了，又受不了脏臭了。如今，他每天把自己收拾的干净齐整。

黄老先生已九十二岁的高龄了，与薛子琛红叶这些年轻男女，隔了好几代了，那世间的情啊爱啊什么的，于他，早已是个不值得他留意的稀罕物，也因此，便是逮着几个苗头，竟然也没往那处想。没那心思，也做不到揆情度理。这便是年龄差距过大的代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