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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雁无奈地摇摇头:“就你嘴馋,都把团宝带坏了。”
“我哪有带坏他?最馋的就是他!一天要吃五顿,小肚子就没闲下来过。”阿弥戳戳团宝的小肚子,团宝生气地推搡她。
舒梵笑了,转头眺望车窗外。
这个时节林中自是一片萧索,别说葳蕤花木,荒草都不见几根。
往西又驰了几里路,终于抵达地方。
举目望去,一颗颗红艳艳的果实藏在郁郁葱葱的树丛中,像一盏盏缩小的小红灯笼。
团宝拖着一个小竹篓在树丛中钻来钻去,笨拙地挑选着。
“团宝,想要多少就摘多少,别摸来摸去的碰坏了。”舒梵叮咛。
团宝没搭理她,撅着小屁股趴在那边钻来钻去,不管好的坏的一通往篮子里塞,胖胖的小手有时候一下子就拽下两三个,弄得一手汁。
“你这个小孩!”舒梵有些生气地看着他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果汁。
团宝无辜地望着她,小手里还攥着一颗捏爆的红果。
“你捏它干嘛啊?”舒梵有种憋了一肚子气又没办法发泄的憋屈感。
团宝惯会闯祸,把瓶瓶罐罐扔得到处是、翻箱倒柜都是轻的,有一次把她的衣服从衣柜里拖出来玩,还有肚兜,她差点厥过去,气得狠狠打了他屁股几下。
其实打得很轻,可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立刻蓄满泪水,委屈得一颗一颗往下砸,跟滚金豆子似的。
舒梵一颗心都酥了,立刻把他抱起来又哄又亲。
事后也懊悔自己太没有原则,可实在拿他没办法。后来好声好气跟他说无果,她只好把衣柜都上了锁。
团宝有时候拉不开衣柜还会撒泼哭闹,舒梵狠下心不给开,后来他就忘了,转而去院子里捉虫子玩。
见他还杵在那跟她大眼瞪小眼,舒梵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接过归雁递来的帕子替他擦拭,把他被果汁染得红彤彤的小肥手搓了又搓。
林中虽清寂,偶尔却传来撞钟声。
原是北边的山峰之上有座偏僻隐秘的寺庙,常年香火不绝,只是此地从不对外客开放。
从外面看,高墙之内很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撞钟声和飞鸟扑棱声外再无其他声响,更显得幽阒神秘。
晨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照进后方偌大的禅院。
刘全在廊下叩了下门,得到许可才屏息入内。
靠南面的六棱窗子开着,案上燃着一尊青铜云龙纹香炉,正袅袅飘出青色的烟雾。
李玄胤着月白色常服,单手支着下颌斜倚在榻上沉思,面容平和,素白的指尖若有似无地转着一串佛珠。
日光透过窗子斜斜洒照在他面上,白璧无瑕,乌黑的眉眼便愈发俊美分明。
他自是极好看的,但这种好看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和攻击性。从前是少年雏鹰,自登基后愈发深沉,喜怒难辨积威甚深,一般人都不敢直视他。
为了皇位隐忍蛰伏十几年,非嫡非长却能在夺嫡中脱颖而出,自不是寻常人。
太子被废,二皇子身死,老三、老五被幽禁,亲属家眷不是被流放就是被斩草除根……参与夺嫡的除了他的同胞兄弟老七还在戍守边疆,得以幸免于难,其余皇子基本被除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人,自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他是一个好皇帝。
南征百越、南楚、南宋,北伐柔然,仅两年就收复了渭河以南的失地,将党项和西凉驱逐到河套以北;文治武功均无短处,更花大力气整顿吏治,废除捐纳制度,一改自清平年间就吏治败坏、捐官买官的乱象,朝野畏服。
且他素来节俭,不好女色。
这种好像没什么特别喜好的人,更让人难猜。
刘全迟疑了会儿,躬身上前,恭敬禀告:“我们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景仁帝驾崩,大司马周寅专权,南楚已经开始乱了。”
李玄胤微垂着眼睑,神色如常:“周寅身边的人都安置好了吗?”
“自然。”
皇帝从榻上起身,拾起案边的青铜望远镜信步走到窗边,朝远处山林中望去。
映入视野的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女孩纤腰束素,手里牵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纤瘦的背影瞧着极为单薄,但身姿曼妙,那一截柳腰不堪一握,随着走路微微摆动,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抱入怀里掐握着把玩。
不经意侧身回眸,肌如白雪,在日光下如上好的白瓷,粉面桃腮,风姿楚楚,美得惊心动魄。神情却是清冷中带着几分倦懒,娇憨动人之极。
分明年岁也不大,心眼儿却不少。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李玄胤微不可察地提了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