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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被一同关押的王公大臣虽然心里害怕,也没绝望。
从城破被俘开始,瑨帝除了圈禁倒也没为难他们,依旧好吃好喝供着,甚至还在除夕之夜邀请他们前往瑶台一同参宴。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贵族们心里惶惶,不知道瑨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要羞辱他们,他们早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越是疑惑心里就越是害怕。
在极度的高压之下,人总会生出一些绮念。
这日用膳时,舒梵一进门就看到几个王公大臣和楚国夫人、张乡君都在,她心里就有些不祥的预感。
“你来了?坐啊。”楚国夫人殷勤地起身,对她笑了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舒梵心里已经打起警钟,但面上还是笑了笑,客气地坐下。
“我们虽然如今有吃有喝,但到底是亡国奴,我们的存在便是扎在瑨帝心里的一根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拔去。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真是……”楚国夫人掩面而泣。
张乡君也附和道:“是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说着也嘤嘤哭泣起来。
几个大臣也开始了他们的表演,说自己每天睡都睡不安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梦里就会被人给砍了。
舒梵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们酝酿了一堆,哭的哭掩面的掩面,可表演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舒梵开口,甚至平静地看着他们,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舒梵后来还是大发慈悲地开了口:“嫂嫂有事的话,可以直说。”
楚国夫人被噎了一下,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气氛再一次变得诡异。
在众人目光示意下,她只好腆着脸开口:“是这样的,我们原本打算进献美女以求得庇护,可是送去的几人一概被退了回来。公主是楚地数一数二的美人,才情卓绝,能歌善舞,若是你去,没准那瑨帝便……”
舒梵挑了下眉,冷淡地望着她。
楚国夫人愈加尴尬,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张乡君见她有打退堂鼓之意,连忙接过话茬:“你身受皇恩,可不能置陛下性命与不顾啊。”
慕容陵对卫舒梵超出寻常的依赖和关怀她早就看在眼里,不管于公于私,都希望把卫舒梵推出去。
舒梵却道:“国公已降,你还这样称呼,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张乡君自知失言,吓得捂住了嘴巴。
舒梵实在不想再陪这帮人虚与委蛇,起身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她当然不会被这帮人裹挟,除非她自己想,谁也别想胁迫她。
到了门口才想起她如今没有丝毫人身自由,深吸口气,正好离开。
负责守卫的将领却笑着叫住她,拱手示意她可以出去。
舒梵没有多问,可能是这些日子身为阶下囚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可能是心力也明白是谁的授意。这是谁的地盘?这些将士听谁的,还用多问吗?
到了外面天上就开始下雪了。
墨蓝色的天幕欲暗不暗,大大小小的雪花开始纷扬,洒在她脸上、落在她肩上,还未来得及掸去便化为了冰凉的雪水。
不知是哪儿钻出来的小孩,一下子撞到她身上,她踉跄着往后栽倒,坐了个屁股蹲。
地上雪虽积了几尺厚,骤然这样摔倒青石板地面上还是很疼的。
舒梵心情本就抑郁,双重打击下,悲从心来,眼眶无来由地湿润了。身边寥寥几个行人和她擦肩而过,见这个漂亮的女孩坐在地上不吭声也不起来,还流着泪,多少也会投去诧异的一眼。
可到底是陌路人,没有人扶她,也没有人过问。
都是匆匆过客。
分明这曾经是她最熟悉的故土啊。
舒梵抹了一把眼泪,可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这样在大街上哭有些丢人,撑着地面就要起身,虚空里却伸来一只手,宽大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有熟悉的薄茧。
舒梵怔住,这一刻耳边的风声似乎都变得遥远,四周一片静谧。
行人的脚步声踏在绵密的雪地里发出轻微的踩踏声。
良久,她才勉力抬起头,看向他。
她不伸手,他也保持着那个伸手的动作,似乎是在跟她比耐力。舒梵无法,为避免被千万人围观,加之腿脚酸麻,一时难以起身,只好搭了他一手,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