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本以为这会惹得她阿礼哥哥不高兴,没想到阿礼是个好脾气的,面对那些聒噪的村婆子,也是温和无害地笑着,有问必答,虽然他基本上答不出来什么。
“你今年多大?”
“不记得啦。”
“我能看出来,你这模样,顶多二十!”
“俺觉得肯定不超过十八。说起来,俺的外孙女今年刚……”
“张妈你可别扯!这样的公子哥儿肯定在家已经娶妻了!”
“娶妻怎么了?反正他也什么都不记得。”
一直默默的胭脂忙道:“张妈,你快别说啦!”
阿礼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的确是失忆了。”
胭脂顿时泄了气,无奈道:“阿礼哥哥,你脾气也太好了吧!你这样是会被人欺负的。”
入了夜,众婆子总算依依不舍地走了,胭脂扫完地就坐在油灯下,拿着一根针,对着一件破旧的被褥缝缝补补。
阿礼坐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看着胭脂,只觉得她动作颇有趣,不由地问:“你在做什么?”
“针线活儿呀。”
“能教我吗?”
“哈?”胭脂吃了一惊,差点戳破自己的手,“阿礼哥哥,你要学这个做什么?”
阿礼笑道:“反正我也做不了什么,学会了还能帮帮你的忙。”
“可是,男人都不做这些的。”
“有律法规定男人一定不能做吗?”
胭脂诚实地摇摇头,“那倒没有。”
于是,胭脂真的开始教阿礼针线活儿。在昏暗的油灯下,阿礼一脸认真,看胭脂演示了一遍,便跃跃欲试。
胭脂看着他形状优美的手指捏着针,小心翼翼地引线,美目似水,忍不住感叹:“阿礼哥哥你好贤惠呀!”
阿礼虽然失忆,却还是记得“贤惠”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面色一红,“瞎说。”
”真的,哪个姑娘嫁给你肯定很幸福!“
阿礼羞涩地笑笑,“你教我缝补衣服,我教你认字,可好?”
胭脂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阿礼柔声道,“家里没有纸笔,等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河边,我教你。”
胭脂犹豫道:“可是,阿礼哥哥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无妨,休息了几日,我感觉好多了。”
第二天日,天刚蒙蒙亮,阿礼便和胭脂一道出门捕鱼。他穿的是胭脂爹留下的粗布麻衣,却依旧俊美无匹,黑发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在晨风中轻拂。
胭脂走在他身边,偶尔侧过脸偷瞄他一眼,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烫,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男子一同在外行走,简直、简直就像以前村花爹爹和娘亲每天一同去地里农活一般。
阿礼感觉到胭脂的目光,微笑地询问:“怎么了?”
胭脂赶忙移开目光,看着自己穿着草鞋的脚丫,“阿礼哥哥,马上要入秋了,河水凉,你身子虚,到时候就在岸边等我,不要下河啦。”
阿礼沉默不语。
胭脂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解释:“我没有觉得你没用的意思,只是……”
“胭脂,你误会了。我刚刚是在想,我会不会游泳。”
胭脂松了口气,“那你会吗?”
阿礼无奈摇头,“我已经忘记啦。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我听你的。”
旱灾闹了许久,河水虽未完全干涸,但已经可以见到底了。胭脂那般身高的姑娘,踩在河中央,河水也才刚刚到她的腰上。大鱼几乎是不可能能抓到,运气好的话可以收获几条小鱼,更多的是河蚌,螺蛳,虾米之类的杂碎。
光是从家里走到河边,阿礼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只能在河边找了处地方坐下。胭脂肩上背着鱼篓,手中拿着打着补丁的渔网,动作娴熟地弯腰,下捞。等她累了,就上岸找阿礼教她写字。
阿礼找了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地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胭脂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对着模样歪歪扭扭地写出自己的名字,兴奋了半天,“阿礼哥哥,你看我写得好不好?”
阿礼含笑点头,“很好。”
“那你再教我写别的!”
阿礼想了想,在地上写了另一个字。写完之后,他看着那个字,微微蹙眉,有几分失神。
胭脂歪着脑袋,“阿礼哥哥,这是什么字?”
“谢。”阿礼恍惚道,“这好像……是我的姓。”
“咦,这么说阿礼哥哥叫谢礼吗?”
阿礼叹了口气,“就算是吧。”
今日两人运气一般,只抓到了两只小鱼几只螃蟹,但刚刚学会写自己名字的胭脂还是欢天喜地的,背着鱼篓在乡间小路上蹦蹦跳跳。谢礼跟在她身后,含笑看着她。
快到家时,胭脂一眼就看到自家门开着,惊喜道:“爹爹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