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州是镇南王的地方,肯定也是第一个被朝廷接济的地方。至于其他城镇村落,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你的意思是,羌州只是沙漠中的绿洲,一块给镇南王看的遮羞布,其他地方的百姓依旧困与水火之中?”
谢礼长叹,“怕是如此。”不过一月前的落崖村,村民虽然生活困难也不至于饿死,但是现在……
“沈郎?”
沈予风站在一间茅屋前,低着头一动不动。谢礼走到他身边,发现他脚下有一口大锅,几根白森森的骨头静静地躺在里面。
谢礼惊呼,不自觉地抓住沈予风的手臂,“这是……人骨?”
“从大小上看,应该是婴儿的骨头。”
易子而食,谢礼只是听说过,现在才亲眼所见,心中沉重不已。“糟了,胭脂!”
胭脂弯着腰,努力地寻找河里并不存在的鱼虾蟹。她已经五天没有吃东西了,早已饿得头晕眼花,可她不能倒下,倒了下她躺在床上的父亲怎么办?
河水浅得一眼就能看到底,不出几月就会完全干涸。胭脂努力了一天,一无所获,踉踉跄跄地走上案,坐在树下休息。她很苦恼,今天又什么都带不回去,若是以前肯定要被爹爹一顿臭骂,可是现在爹爹说不定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难道她也要和村民一样,饿的饿死,还有力气的就离开落崖村去外面讨生活?但是她又能去哪里呢?
胭脂越想脑袋越沉,上下眼皮直打架。
恍惚中,她看到一白一红两个身影远远地朝她走来……
沈予风百无聊赖地看着谢礼一勺一勺地给胭脂喂蜜水,心想他都还没被美人喂过蜜水呢,这小丫头真是艳福不浅。见美人眉头紧锁,面露担忧,沈予风安慰道:“放心,她只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谢礼垂眼望着胭脂深陷进去的脸颊,“短短一月,她简直瘦了半个人。”
沈予风冷笑,“我看她爹倒比她好多了,见到我们还会哇哇大叫。”
“胭脂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
沈予风不屑,“愚孝而已。不过,我也要感谢这对父女,若不是他们,阿礼又怎会如此温顺乖巧地待在我身边?”
谢礼淡笑,“沈郎这般说好似我是被逼迫才跟随你一般。”
“嗯?难道不是吗?”沈予风眼角上扬,暧昧多情,尾音都带着悠悠笑意,“莫非阿礼是自愿跟着我的?”
谢礼不语,只是脸上笑容更甚。
还需要什么答案?沈予风牵他起来,抱坐在自己怀里,笑着吻过去。
谢礼微愣,犹犹豫豫地张开了嘴。沈予风撬开他的牙齿,一手捏住对方下巴,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
谢礼闭上眼,浓长的睫毛颤动得厉害,一只手颤颤巍巍地端着未来得及放下的蜜水。
胭脂一醒来,就看到如此画面,险些再次晕过去。那个被欺负得眼角含春的白衣美人竟是……
“阿礼哥哥?”
谢礼:“!!!”
有了这么一处,谢礼简直无法直视胭脂天真无辜的大眼睛,沈予风却丝毫不觉得羞耻尴尬,一本正经地告诉胭脂他是谢礼的朋友,这次是刚好路过落崖村。
谢礼问及落崖村的近况,胭脂眼眶一红,拉着谢礼的衣袖絮絮叨叨地讲述。
情况和谢礼猜想得差不多,如今落崖村只剩下胭脂这一户人家,其他的死的死,散的散,凄惨非常。
“爹爹和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吃东西,幸好阿礼哥哥救了我。唉,我爹呢?”胭脂挣扎地要下床,“他怎么样了?”
沈予风按住她,笑道:“放心,他好好的。”
第12章
胭脂方才迷迷糊糊的,现在才注意到这位和他说话的红衣男子相貌是一等一的出挑,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睛,难怪阿礼哥哥会同他做那种事情。思及刚刚看到的一幕,胭脂脸皮又开始发烫。
“胭脂,你现在感觉如何?”谢礼柔声问。
胭脂摸摸自己的肚子,讷讷道:“还是饿。”
谢礼展颜一笑,“想吃什么?”
胭脂想也不想,“面条!”
“好。”
他们带了一些干面条上路,谢礼从马车中取了一些,来到厨房准备煮上一锅。沈予风想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美人洗手作羹汤,也跟了过去。结果他抱臂在一旁等了半天,谢礼却一点动作都没。
“怎么?”沈予风问。
谢礼不太好意思,“煮面是要先放面,还是先放水?”
“……”沈予风虽出身高贵,也常有独自在外,餐风露宿的情况。因此他的厨艺说不上好,做出来的东西至少能饱腹。没想到这留在自己身边贴身伺候的美人却连煮个面都不会,还能问出如此没常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