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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襄王惜才,甚至百忙之中抽空,亲自写了一封信给以指点。
——你的问题在于挨打太多而还手太少,只有防守的本能,没有进攻的意识。
——人乃启明之兽,自有兽性与人性,若无人性,则兽性无所约束,若无兽性,则人性无所依存。
——破而后立,放而后收,攻而后守。唯有拿起,方能放下。
——下品异士修体魄,上品异士修元神,超一品者修道心。
——修道者之路为:立道,践道,证道,得道。
高襄王毫不藏私,倾囊相授。自下界灵气复苏以来,无数人族妖族探寻修行之路,将灵气视为利器,淬炼体魄元神,钻研法器法阵,而身为第一个突破超一品的强者,高襄王探索出了修道之路,并将这门修道之法传于烈风营众将士,由此横扫八荒。
但并非人人都有这悟性去修道,世上更多人终其一生浑浑噩噩,不知为何而活,不知为何而死,自然无法理解道之玄妙。而以灵气淬体,修成七品,便是绝大多数异士的选择。
高襄王自见祁桓第一眼,便觉此子不凡,而夜宴台上舍身救姜洄,更让他十分满意,心中已将祁桓当成自己部下了,因此悉心教导。
祁桓自幼聪慧过人,有过目不忘之能,高襄王的点拨如醍醐灌顶,让他想明白了过去未能想通之事,于是闭门一日,醉心于修行,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亦借此忘记昨日看到竹简时的烦闷。
但是姜洄的脚步声离院子还有数丈时,便像一击钟声响彻了他的领域,让他从玄妙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祁桓不知道是自己突破了六品异士的感知上限,还是姜洄的存在对他来说太过特别,但在那一刻他便已睁开了眼睛,心跳也不受控地快了起来。
——或许那根竹简上的字并非他想的那样。
——郡主一回府便来看他了。
祁桓没意识到自己唇角已微微扬起,下一刻便要起身去开门。
但也是在此时,他听到那脚步声锦园之后陡然一转,向另一个方向而去,推开了另一扇门。
笑意霎时冻在了眼底。
双拳不自觉地攥紧,骨节发白,青筋分明,耳尖颤了一下,便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响。
她温柔含笑地问——你怕我?
另一个人很没用地否认,又跪地拜叩。
而后便是一阵令人胡思乱想的安静,因为听不见,所以他放任自己的想象飞驰,飞到快捉不住了,他才忍无可忍地推门而出,刚走到门边,便听到她说——我给祁桓什么,便不会少你一分。
祁桓心中蛰伏了十几年的兽性,便在这一刻破土而出,无声振翅。
但他敛眸藏起锋芒,轻咳一声走进去,不着痕迹却又难以忽视地插入两人之间。
“多谢郡主关怀。”祁桓淡淡说道,“我的伤已好了七成。”
姜洄宽慰点头:“那就好。”
她转头去看景昭,却见后者嘴唇发白,心神不稳。“景昭,你若愿意,我便让祁桓传授你修行之法,你如今是几品异士?”
景昭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答道:“刚突破八品。”
姜洄因为自小在烈风营中长大,营中五品遍地走,七品八品不入流,但这只是因为烈风营太过特殊,放眼八荒,能开十窍便已是万中无一,如柳芳菲那样的四十几岁也不过是七品。而景昭年仅十七便已是八品,已经是资质不凡了,否则景国王室也不会拼死留下他这个血脉,便是指望他有翻身之日,复国兴邦。
姜洄回想自己看过的卷宗记载,景昭在十九岁时突破六品,晋为中阶,二十岁时便是五品。三品一个坎,以他的资质修行下去,可能不到二十五便是上三品,与苏淮瑛在伯仲之间。
或许这就是祁桓选中他为鉴妖司少卿栽培的原因。
姜洄目光灼灼看着景昭说道:“你跟着我,我保证你在二十岁前突破至五品。”
景昭闻言瞳孔巨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洄。
贵族是不允许奴隶修行的,突破下三品的异士便不愿为奴了,自古以来便有不少奴隶天资不凡,甚至有奴隶异士率众反抗,但无一例外都被镇压绞杀,处以极刑。后来许多奴隶即便知道自己已开十窍,也不敢声张,只怕被镇压扼杀。
景昭被押入畅风楼的那一夜,本是要被毁去神窍,刺穿琵琶骨的,就是在那时景国旧部奋起反抗,才让他逃了出来。
他以为落到高襄王府,不过是进了另一个狼窝,从被万人亵玩的贱奴成了一个贵族女子的男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此刻听到姜洄说让他继续修行时,他顿时恍惚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