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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幽台+番外(61)



夜幕笼罩玉京,车厢中燃起了一盏青铜灯,灯火如豆,伴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晃。

从鉴妖司回高襄王府的车程要小半个时辰,姜洄正好闭目养神,梳理今日所见所得。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忽然外面传来车夫戛然而止的惨叫,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之事。

姜洄心头一跳,睁眼看向门外,没有多想,手已经按在了琅玉鞭上。

一阵阴风拍在了车门上,仿佛要将车门拍开,但这车门却是向外开的,阴风阵阵拍打车门,并不能将车门推开,反而将车门关得更紧。阴风穿过车门的缝隙,发出刺耳的尖啸,似鬼哭一般。而门板缝隙之间,一道白色的身影时隐时现。

姜洄手心发凉,心跳如鼓,她知道躲避无济于事,牙一咬,抬脚踹开了车门,与此同时,琅玉鞭已朝外挥出。

赤色的长鞭打中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只听到刺啦一声,那白色身影便一分为二。

姜洄愣了一下,看着在阴风中飘荡的两半人影。

那是一个六尺高的纸人,只有薄薄的一片,脸上画着潦草的五官,却还是能看得出来眉眼,只不过此刻脸也分成了两半了。

那纸人的五官竟能看出表情来,似乎接受不了自己被撕成两半,它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薄薄的身子在风中颤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暗巷深处传来一声沉哑的低笑:“让你不要吓她的,非要自讨苦吃。”

姜洄猛地抬头看向声音来处,那两半纸人也朝来人飞去,一左一右地贴上来者的手臂,仿佛是在委屈哭诉。

姜洄又惊又喜,唤了一声:“先生……”

来者手提孤灯,灯火忽明忽暗,只堪堪照亮了身前半步,颀长的身形融入墨色般的夜幕里,形如幽魅,面容难辨,仿佛传说中行走于阴阳之间的勾魂使者。

直到走近了,才让人看清他的面容。

男人看上去二十五六的年纪,不像时下玉京的贵族一般以玉冠束发,长发只用一支木簪随意地绾起,些许垂落于鬓角,更多披散于身后,显得不羁随性。他五官极为深邃,鼻峰挺拔,双目微凹,眼眸狭长而幽暗,宛如危崖之下的深渊,行走间鬓发拂动,左耳上碧绿的耳铛若隐若现,给那张英俊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妖异与神秘。

“徐恕先生。”姜洄上前两步相迎,行了个礼,“许久未见,先生安好。”

“我说过,我只是送了你几本书,不算师徒,见我不必行此大礼。”徐恕淡淡一笑,又别过脸看向蹭着自己手臂的纸人,“你如此顽皮,竟把车夫吓晕,这次不帮你补身体了。”

纸人僵了一下,随即便飞离了徐恕,贴到姜洄身后,一左一右半张脸搁在她肩膀上,做出撒娇的模样。

姜洄哭笑不得,她也没想到是徐恕的纸人在故意捉弄她。

“你帮我在这看着车夫,我和先生说会儿话,我会帮你求情的。”姜洄笑着说道。

纸人登时立了起来,肉眼可见地欢欣雀跃,它一扭一扭地飘向马车,乖巧地贴在车门上,还朝姜洄眨了眨眼。

徐恕是古老巫族之后,擅长各种巫术,而炼妖炼器便是其中一种。纸人也是徐恕炼器所得,它们远不如门童子,灵智不高,能力也弱小,怕火又怕水,胜在简单易得,坏了也可轻松修补,平日里便是徐恕的仆人,替他跑腿端茶。

“小纸还是没变。”姜洄看着纸人的表情,忍不住笑着说道。

“它不是人,也不是兽,只有我赋予的一点力量,所以永远都不会变。而你……”徐恕语气一顿,凝神审视姜洄,“似乎变了。”

“商梨只能在商国结果,在玉京只有徒劳无功的盛开。先生,玉京和南荒不一样……”姜洄神色黯然,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看样子回京时日不多,你的伤心事却是不少啊……”徐恕慨然一叹,“走吧,你这么着急见我,应该是有要事。当然,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第19章 徐恕 下

畅风楼是玉京最好的酒楼,也是贵族们最喜欢的游乐之所。这里有酒池肉林,莺歌燕舞,也有流觞曲水,风花雪月,既是大俗之地,也是大雅之地,极尽所能地满足贵族们的需求。

姜洄找了个僻静的雅阁,设宴款待徐恕。

徐恕于饮食上十分随意,唯好杯中之物,而畅风楼可以买到各种好酒。

“昨日夜宴台发生之事,我都已知晓。”徐恕喝下第三壶烈酒,脸色依然不变,双目依旧清明,“说过我不是你师父,你又打着我的名号惹事,你和小纸一样,都是不听话的。”

徐恕说着叹气摇头,耳铛随之轻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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