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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晏勋的为人,应该不会计较那一碗。
晏勋笑着问道:“郡主深夜未归,是在查朱阳花开的原因吗?”
姜洄点了点头,她半跪下来,取出早已备好的青铜铲,照着朱阳花根部刨去,很快便挖出了一朵完整的花。
晏勋看着姜洄手中的利器,手臂上的伤口便又隐隐作痛。
姜洄借着月光查看朱阳花的根部,便看到了被吸瘪了的幼虫。
晏勋也蹲了下来,皱着眉道:“这好像是什么虫子?”
“应该是夏枯蝶幼虫的尸体。”姜洄说道,“不过已经被朱阳花吸干了灵气与阳气。”
她了解祁桓的点点滴滴,自然也知道这一场夜宴台妖袭的所有细节。导致朱阳花提前开放的原因,便是花灯蝶翼上的黑纹。很少有人知道,那些黑纹其实是夏枯蝶的虫卵。
“夏枯蝶……”晏勋若有所思,“似乎是东夷海外的一种妖蝶?”
“世子也知道?”姜洄抬眸扫了他一眼,“夏枯蝶之所以取名夏枯,是因为这种蝴蝶会在盛夏之时自燃而死,犹如枯萎的花。成熟期的雌蝶会在雄蝶的蝶翼产卵,这种虫卵极小极黑,紧紧黏在蝶翼之上,旁人看上去便觉得是‘福’字斑纹。夏枯蝶的虫卵会吸收炎阳灵气,到了盛夏之时,阳气到了极致,雄蝶双翼承受不住这等热量,便会自燃。而陛下与诸侯喜爱福蝶的寓意,便令异士捕杀成年雄蝶,取其蝶翼作为祭品。”
晏勋恍然:“今日河上的花灯便是用夏枯蝶的蝶翼所做?可这与朱阳花又有什么关系?”
姜洄解释道:“本来虫卵在雄蝶死后便也停止了生长,进入休眠,但若是给予足够的热量和灵气,便会复苏,甚至破壳成虫。”
晏勋的目光看向身旁的玉带河,若有所悟道:“丰沮玉门,有足够的灵气,而花灯炎火,给了足够的热量,于是它们活过来了,是吗?”
“不错,复苏的虫卵饥饿难耐。本能让它们去追逐同有阳气的朱阳花。但朱阳花日日受丰沮玉门的灵气滋养,并非普通花草,若是成年的夏枯蝶,便能从朱阳花身上汲取阳气,但虫卵虚弱,反而成了朱阳花的肥料。”姜洄抬高了朱阳花,让它的根系更加明显,上面的幼虫也清晰可见,“被朱阳花根系捕食的虫卵让朱阳花获得了足够多的阳气,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迎来自己的花期。但阳气无以为继,花开不久,便又败了。”
晏勋轻轻颔首,赞赏道:“方才听说,郡主师从南荒贤者徐恕,果然博学多闻。”
“世子过奖了。”
姜洄能够这么快便知晓这一切,只是因为提前便知道了。
她将朱阳花放进袋子里作为证物,站起身来看向河流下游。“不过那些花灯已经随水流去,直入汪洋了,想要找到证物恐怕极难。”
晏勋眺望远方,说道:“凡走过必留痕迹,往下不易查,往上应该还是有迹可循。”
姜洄收回目光看向晏勋:“世子这么晚还不回去,也是热心查案吗?”
晏勋笑了下:“先前说了,是为了向郡主道谢。如今既已谢过,也该走了。”
“一起走吧。”姜洄叹了口气,“这里已经没什么可查的了。”
回京的马车都在山下候着,姜洄和晏勋一路同行,走到山脚时便看到两辆马车在等着。
晏勋将姜洄送上了马车,这才转身离去。
“世子。”姜洄忽然想起一事,叫住了他。
晏勋回过头,便见姜洄朝自己走来,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罐给他。
“方才事急从权,割伤了你的手臂,这药是徐恕给的药方调配,你每日早晚上药,三日便能愈合。”
晏勋含笑接过:“郡主有心了,晏勋感激不尽。”
见晏勋离开,姜洄才上了马车,刚撩起车帘,便看到倚在一旁的祁桓。
他身上衣服已经换过了,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包扎过的痕迹,但是脸色仍然很差,看到姜洄上了车,他才掀了掀眼皮,冷淡地说:“你回来了。”
姜洄心里咯噔了一下,莫名有种晚归的妻子被丈夫抓包审问的错觉。
她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马车徐徐动了起来,她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祁桓说道:“我是郡主的奴隶,自然是要和郡主在一起,随行伺候。高襄王开恩,见我身受重伤,特许我与郡主共乘一车。若是郡主不愿,我即刻便下车。”
说着便弓着身起来,要下车去。
姜洄下意识便去拉他,偏巧马车碾过石子,颠簸了一下,祁桓没有站稳,被姜洄一拉,便身不由己地向她倒去,压在了一具软玉温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