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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噙着她手背的软肉,却自下而上地仰望她,月华穿过树梢,倾落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映亮了幽暗而漆黑的双瞳,还有湿润的薄唇。
眼眸更黑,唇色更艳。
这一刻的他看起来漂亮而近乎妖冶,眼底却悄然划过一抹猛兽掠食的侵略欲与攻击性,只是转瞬即逝,让人来不及发现。
姜洄只觉一点灼烫从手背蔓延到了心口,让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祁桓却在这时松了口,沉哑着声说:“我们……这便算相等了。”
姜洄僵硬不能动弹,耳中嗡鸣,脑中混沌,心脏狂跳,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其他,只知道怔怔看着祁桓眼中的笑意,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便相等了吗?
她模模糊糊地想。
——不用咬块肉吗?
她松了口气。
却莫名有种占了便宜,但好像也吃亏了的感觉。
祁桓垂下眼眸,口中似乎还残余着属于少女的甜香。他心中烧着一团火,自昨夜见到那一根竹简起便未曾灭过,但又被他隐忍着藏起,生怕伤了她。
然而她今夜的一言一行轻易地便将他好不容易压下的幽愤挑起,让胸腔中的邪火千百倍地燃起——她和其他贵族并无区别,而他在她眼中,与其他奴隶也没有区别。
他带着满腔的幽恨张口,在她手上烙下了痕迹,等待着她再次动手打他。
预料之中的手扬了起来,却是轻轻地落下,扶在他的肩头。
他惊愕地抬眼看去,便看到她紧闭着双眼,微抿着朱唇,脸上写满了委屈、不解、震惊、羞愤、害怕,但最后都化成一抹——释然。
——算了,让你咬吧。
胸腔中的怒火便骤然被一场春雨浇灭,有什么东西在心上破土而出,肆意生长,紧紧缠绕。
他松了口,唇舌却不舍流连。
少女的身体没有贵族的熏香,却有一种花果的清甜,就连掌上的肌肤都柔软而细腻。就像一个浑身是刺的果子,剥开了坚硬的外壳,露出细腻柔滑的果肉,任人品尝。
她紧闭双眼微偏过脸,不知道一道放肆的目光落在她纤细脆弱的颈上,血管因心跳加速而剧烈地搏动,咽喉因紧张的吞咽,划过动人心魄的起伏。
祁桓不由想象齿尖陷于其中的柔软,她在他颈上留下的痕迹,他应该同等相报。
——以齿尖厮磨,以唇舌吮舐。
这一刻祁桓忽然明白了高襄王所言之意。
是姜洄点燃了他的兽性,而他正用自己的人性约束兽性。
释放而出的锋芒,又缓缓地收敛回来。
“喵——”一声猫叫撕碎了夜的宁静,雪白的团子从屋檐上飞来,横插到两人之间,一道利爪向祁桓抓去,祁桓手一抬,被猫爪撕碎了袖口。
姜洄趁机把手从祁桓掌心抽出,双手抱住了柔软的毛团子。
团团瞪着湛绿的眼瞳,竖起尾巴对祁桓龇牙威吓,只是小小的一团,奶奶的叫声,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
它趴在一旁的屋檐上看了许久,自然是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尾巴,猛一低头却看到祁桓在咬姜洄。它登时便炸毛了,嗷叫一声便跳下来护着主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对方体型和力量上的差距。
姜洄一手抱着团团,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它柔软的毛发。
“没事没事,祁桓没有欺负我。”姜洄柔声说着,安抚它躁动愤怒的情绪。
团团从姜洄怀中抬起头,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姜洄的话,也许是姜洄平和的语气和温柔的抚摸平息了它的怒火,它低低叫了两声,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姜洄掌上的齿痕。
——把另一个人的气息盖过去。
祁桓垂眸看着,眼中滑过一丝冷意。
姜洄手上的伤已经不怎么痛了,却有些莫名的酸麻,心跳急促而紊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没有抬头去看祁桓,只将自己的目光凝在团团身上,踉跄着站了起来,越过祁桓向亭外走去——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郡主。”背后传来祁桓的声音,姜洄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关于景昭的威胁,我已经挑明了,这件事,你还需要慎重考虑。”
听到是说景昭的事,姜洄莫名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也松弛了许多。
她抱着团团思忖片刻,才转过身来看祁桓,认真问道:“如果你明知一个人有复国之心,却还是将他带在身边,会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
祁桓微微一怔,他以为自己说明了一切,会让姜洄打消念头,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固执。这也让他生出一丝不悦——景昭有何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