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辞川是固执的。

他那样坚定地对谢时晏说，“谢时晏，不要那样做，求你，让我来。”

“啪”

是谢晋落地的声音。

谢时晏喉结微动，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他知道陈辞川在想什么。

他了解陈辞川的。

他不想让自己成为杀父的凶手，哪怕谢晋实在不配称为一个父亲。

他不想让自己永远地活在死亡的阴影里，哪怕他的家人们的死，都是迫不得已。

他只想让自己清清白白。

但是陈辞川，我只有在你的眼里，才是清白的啊。

谢时晏背着身，低着头，没有看他们。

在他的身后，谢晋不断地向后退着，不停地喊着，“别杀我！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杀我！”

陈辞川眼中尽是疏离，“放过你，谁来放过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呢。”

匕首插进谢晋心脏的一瞬间，陈辞川想起了很多人，他想起白羽溪，想起维克托，想起于世忠，想起……自己的母亲。

谢晋面如土灰，他感觉到生命快速地从身体中流逝。

他的嘴里还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啊……”

恍惚中，他看见很多的恶鬼，从地狱之中爬了出来，抓住他的脚踝，捂住他的口鼻，将他生生拖入了地狱！

任凭他如何地呼喊，也无济于事。

没人救他。

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

全身都是刀割一般的巨痛。

好痛苦。

救我——

谢晋眼里的光渐渐熄灭，陈辞川知道，谢晋死了。

随着谢晋的死亡，异形们发出暴动的声音，片刻之后，爆体而亡。

而底下的士兵们震惊于看见的景象，在短暂地沉默后，爆发出喜悦的哭泣声。

那一刻，全世界仿佛都在为之欢呼庆祝。

恶魔终于死去，太阳仍旧从地平线上升起，光芒万丈。

第168章 好久不见

拥抱来得突如其来。

陈辞川僵硬了一瞬，反手回抱住谢时晏，轻声道，“都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

外面的欢呼声愈演愈烈，不用他们说，人们都已经猜到了谢晋已死，相信祁宇博士他们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不过，这一切，都和他们无关了。

“谢谢。”谢时晏低下头闷声道，掩盖着自己眼眶的绯红。

陈辞川弯了弯唇角，“为民除害罢了，别想太多。”

呵。谢时晏在心底笑了一声，他的爱人或许真以为自己是傻的吧，总是用这种拙劣的谎言，说着让他宽慰的话。总是让他……这么感动。

“对了，我们还回去吗？”陈辞川猛得想起什么似的，推开谢时晏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要去和博士他们道别吗？”

谢时晏摇了摇头，“不回去了。”

“我也这么觉得。”陈辞川同意地点点头，“要不然小花和小易，他们绝对会缠得我头疼。”

最可能的是，他会不会不想离开这里了。

“那，谢时晏，走之前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陈辞川笑着看着谢时晏，轻声道。

谢时晏目光一顿，应道，“好。”

陈辞川也没什么很重要的地方要去，不过就是墓地而已。

带了两束花，带了两瓶酒，带着谢时晏，坐在崔窈濡和杨峰的墓前。

陈辞川盘腿坐下，谢时晏就站在他的旁边。

“妈，我来看你了。”陈辞川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好久，才勉强说出了这句话。也许是母亲严厉的形象已经深深地种在了骨子里，以至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才觉得世界都失了真。他也太久太久没和母亲好好地说过话了。

照片里的崔窈濡仿佛还是纯真的少女，对着眼前的人温柔地笑着，没有那种久经风霜的美丽和疲惫，只有一片不谙世事，抱着美好梦想的天真烂漫。

“你果然是我亲妈，我都没承认过，你就认定了我是你儿子。”陈辞川无奈地笑了笑，眼底泛湿，“可是妈，我一直很后悔，在你死的时候没有叫你一声，我真的很后悔。我也后悔一直误会你，从来没有想过找到这一切真正的原因。这么久了，你竟然一点也没和我解释过你也有苦衷，任由我恨你怨你。”

陈辞川的声音渐渐哽咽，他低着头，目光落在青石地上，声音微哑，“不过现在你别担心，我都明白了，所以你的苦心，也不算白费吧。而且，你的眼睛真毒，我确实喜欢谢时晏，该说你的基因很强大吗，你爱上了我爸离开了实验室，而我呢，爱上了谢时晏，带他离开那里。我想会不会是注定的，我注定要回到这个吃人的实验室，去见你一面，去找到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