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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桃花照玉鞍(283)



海潮般的声音推涌向最高处——

“杀了她!”

“杀!”

“杀!!”

“杀!!!”

“……杀?”

慕寒渊低声笑起来,“我怎么舍得呢。”

蛊人的魔纹在那人眼尾处垂迤,犹如欲滴的血泪。

慕寒渊扔开了手中的面具,垂袖,扣扶在了那只沾过云摇的血的兽首扶手上。

他用指腹轻轻擦过上面的血痕。

“既然师尊不愿喝这盏茶……”

慕寒渊抬手,于近在咫尺处将那盏茶饮尽,杯盏被他抛落,跌在他与她纠缠的袍尾上。

“——!”

云摇终于在他睨落的沉戾而情欲汹涌的眼底,猜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她侧身要躲过。

然而还是晚了一分。

慕寒渊近乎暴戾而又温柔地按住了她纤细的颈,将她压进了那张至高的榻椅里,俯身吻下。

那口冷透了的茶,被他舌尖一点点灼烫,渡入她唇齿间。

直到一滴不剩。

“这盏师尊茶,我奉,你饮。”

慕寒渊字字切声,如脏腑栗栗的泣音,却又忍不住沉哑至极的、近疯狂的愉悦——

“今后便做我的夫人吧,师尊。”

第85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一)

魔域,朱雀主城向西八十里。

原本的还凤城内,如今多建起了一座临时的“尊主府”。府址是慕寒渊亲自指的,就在魔域最长河流洱清河的一处分支入城行经之所。

今夜,这处园子里灯火通明,目之所及尽是彩缎锦绸,满府红妆。

后院,穿过丛叠的花木间,沿着小径就能看到其后掩着一座五脊四坡的庑殿方阁。

这方阁内四面无墙,皆以雕栏廊柱作撑。

而雕栏与阁外林木花丛之间遮拦的,也只是无数层叠着,随夜风飘飘旸旸的薄纱幔帐。

灯火恍惚,愈发衬得其中水雾荡漾,花影绰约。

幔帐内。

如云雾弥漫的温泉池中,云摇正趴在一块圆滑温润的青石上,没表情地拨着水。湿透的青丝如油亮的墨笔,或迤逦于水中,或攀附在她雪色的山峦上。

极致的黑白反差下,连萦绕她身周的花瓣与水色,都被洇作画卷般旖旎动人之象。

良辰宜人,不远处莲池内更是绽得灿烂,可惜云摇半点也无心赏——

白日里,慕寒渊的恶相在那长阶之上的所为,就跟刀刻斧凿一样戳在她识海里,叫人想忘都忘不掉。

彼时,被强吻过后,云摇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要召来奈何,一剑劈了这个逆徒。

然而似乎是预想到了,慕寒渊竟就势吻到了她耳垂上,于耳鬓厮磨间留下微凉的三个字。

[凤清涟。]

剑气滞涩地停在了半空。

云摇火大,却没想到慕寒渊这个得逞了的狗东西比她还火大——那人将她径直抱回了轿辇内,吩咐给她送到这处府邸后,他便挑着轿辇的珠帘,临睨着她,薄怒之意染得他眼尾魔纹更殷殷蛊人。

[今夜之后,我自会饶他一命。师尊若不愿见他再活着,便想办法趁我到府中前,从我们的婚房里逃走好了。]

“……慕、寒、渊。”

想到那人本该再熟悉不过的峻雅谪仙似的眉眼,这番言辞时却是怎样一副笑意沉戾喜怒难测的模样,云摇便觉着火大。

定是与这一世慕寒渊的善相相处太久,她竟都忘了,前世的恶相是个多么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事。

“当啷,当啷。”

风檐下薄纱鼓动。

幔帐尾摆缀着的金铃铛轻声作响。

云摇原本以为是夜风吹得,直到陌生气息走进,她趴在青石上没表情地回眸去望。

还是白日里那个负责她身旁事物的老妇人,此刻身后跟着两个端着托盘死死将脑袋低到胸前的小侍女,悄然轻步地从幔帐外进来,似乎是怕惊扰到她。

在不远处的玉石桌案前,两名小侍女放下了手中的托盘。

云摇眺见了离得最近的那张——

两只金盏并列,盏尾用根红线系在了一起。

云摇顿时警觉:“这是什么?”

“回夫人,这是合卺酒。”老妇人回过身,笑着道,“是尊主命我等准备的。”

“……”

云摇心情复杂得很想骂人。

然而该挨骂的正主又不在这儿,她只能垫着下颌懒声问:“早上称呼我是尊主的师尊,中午是大人,晚上又是夫人了,你们魔域的人适应力都这么强吗?”

老妇人笑容僵了下。

显然即便是在魔域,行事如慕寒渊这般毫无顾忌、视天伦纲常为无物的大逆不道之徒,也是闻所未闻的存在。

如此天下第一的逆徒偏偏就被她给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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