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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潮般的声音推涌向最高处——
“杀了她!”
“杀!”
“杀!!”
“杀!!!”
“……杀?”
慕寒渊低声笑起来,“我怎么舍得呢。”
蛊人的魔纹在那人眼尾处垂迤,犹如欲滴的血泪。
慕寒渊扔开了手中的面具,垂袖,扣扶在了那只沾过云摇的血的兽首扶手上。
他用指腹轻轻擦过上面的血痕。
“既然师尊不愿喝这盏茶……”
慕寒渊抬手,于近在咫尺处将那盏茶饮尽,杯盏被他抛落,跌在他与她纠缠的袍尾上。
“——!”
云摇终于在他睨落的沉戾而情欲汹涌的眼底,猜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她侧身要躲过。
然而还是晚了一分。
慕寒渊近乎暴戾而又温柔地按住了她纤细的颈,将她压进了那张至高的榻椅里,俯身吻下。
那口冷透了的茶,被他舌尖一点点灼烫,渡入她唇齿间。
直到一滴不剩。
“这盏师尊茶,我奉,你饮。”
慕寒渊字字切声,如脏腑栗栗的泣音,却又忍不住沉哑至极的、近疯狂的愉悦——
“今后便做我的夫人吧,师尊。”
第85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一)
魔域,朱雀主城向西八十里。
原本的还凤城内,如今多建起了一座临时的“尊主府”。府址是慕寒渊亲自指的,就在魔域最长河流洱清河的一处分支入城行经之所。
今夜,这处园子里灯火通明,目之所及尽是彩缎锦绸,满府红妆。
后院,穿过丛叠的花木间,沿着小径就能看到其后掩着一座五脊四坡的庑殿方阁。
这方阁内四面无墙,皆以雕栏廊柱作撑。
而雕栏与阁外林木花丛之间遮拦的,也只是无数层叠着,随夜风飘飘旸旸的薄纱幔帐。
灯火恍惚,愈发衬得其中水雾荡漾,花影绰约。
幔帐内。
如云雾弥漫的温泉池中,云摇正趴在一块圆滑温润的青石上,没表情地拨着水。湿透的青丝如油亮的墨笔,或迤逦于水中,或攀附在她雪色的山峦上。
极致的黑白反差下,连萦绕她身周的花瓣与水色,都被洇作画卷般旖旎动人之象。
良辰宜人,不远处莲池内更是绽得灿烂,可惜云摇半点也无心赏——
白日里,慕寒渊的恶相在那长阶之上的所为,就跟刀刻斧凿一样戳在她识海里,叫人想忘都忘不掉。
彼时,被强吻过后,云摇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要召来奈何,一剑劈了这个逆徒。
然而似乎是预想到了,慕寒渊竟就势吻到了她耳垂上,于耳鬓厮磨间留下微凉的三个字。
[凤清涟。]
剑气滞涩地停在了半空。
云摇火大,却没想到慕寒渊这个得逞了的狗东西比她还火大——那人将她径直抱回了轿辇内,吩咐给她送到这处府邸后,他便挑着轿辇的珠帘,临睨着她,薄怒之意染得他眼尾魔纹更殷殷蛊人。
[今夜之后,我自会饶他一命。师尊若不愿见他再活着,便想办法趁我到府中前,从我们的婚房里逃走好了。]
“……慕、寒、渊。”
想到那人本该再熟悉不过的峻雅谪仙似的眉眼,这番言辞时却是怎样一副笑意沉戾喜怒难测的模样,云摇便觉着火大。
定是与这一世慕寒渊的善相相处太久,她竟都忘了,前世的恶相是个多么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事。
“当啷,当啷。”
风檐下薄纱鼓动。
幔帐尾摆缀着的金铃铛轻声作响。
云摇原本以为是夜风吹得,直到陌生气息走进,她趴在青石上没表情地回眸去望。
还是白日里那个负责她身旁事物的老妇人,此刻身后跟着两个端着托盘死死将脑袋低到胸前的小侍女,悄然轻步地从幔帐外进来,似乎是怕惊扰到她。
在不远处的玉石桌案前,两名小侍女放下了手中的托盘。
云摇眺见了离得最近的那张——
两只金盏并列,盏尾用根红线系在了一起。
云摇顿时警觉:“这是什么?”
“回夫人,这是合卺酒。”老妇人回过身,笑着道,“是尊主命我等准备的。”
“……”
云摇心情复杂得很想骂人。
然而该挨骂的正主又不在这儿,她只能垫着下颌懒声问:“早上称呼我是尊主的师尊,中午是大人,晚上又是夫人了,你们魔域的人适应力都这么强吗?”
老妇人笑容僵了下。
显然即便是在魔域,行事如慕寒渊这般毫无顾忌、视天伦纲常为无物的大逆不道之徒,也是闻所未闻的存在。
如此天下第一的逆徒偏偏就被她给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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