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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慕寒渊冷声,一眼都不曾往旁边落,只是目不瞬地凝视着云摇。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靠近这座院落一步。”
“……是。”
陈见雪迟疑地看了云摇一眼,还是不敢违背,做了礼便离开了屋子。
房门在云摇面前不远处关合。
室内归于寂静。
“慕、寒、渊。”
望着面前雪发玄袍的青年,终于回过神的云摇只觉得身后都生凉:“若你真是千年前的那个人,那我早已不是你的师尊了。”
“是么?可我还是很想知道。”
慕寒渊却笑,他抬起袍袖像要来揽身前的红衣女子,可惜被她身影一晃,便向后退避了过去。
他也并不遗憾,就垂下手停在那儿,漆眸如海地临睨着她:“师尊喊这个名字的时候,想起来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这一世那个天真、无知、愚蠢——蠢到竟然对世间苍生怀有可笑的悲悯的徒弟呢?”
“……”
对上青铜面具下那人眼底纠葛至深的疯狂,云摇只觉得连眉心的仙格都跟着痛了起来。
她闭了闭眼。
“前世种种,是我一错再错。但我以为我以一命还你,该够解你执念了。为何你还是如此恨我?”
“因为你根本不懂——!”
慕寒渊忽然暴戾地近身,扼住了云摇的肩,他死死凝着云摇的眼:“即便到这一世、你却还是不懂!……我从不恨你要杀我,我只恨你抛下了我。”
他的声线在沙哑下透出几分难察的颤栗。
又像是两道重叠的魂音。
云摇吃痛,愕然抬眸。
在慕寒渊的眼底,她果然见到了黑白两色如太极阴阳般首尾相逐的游鱼。
所以,这一句也是他想对她说的吗?
“慕寒渊,你能听到,对吗?”云摇放轻了声,“这一次,我没有真的抛下过你。你该知道的,我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是只有那样,我才能从仙域所有想要你死的人手中救下你、保全你。我如果真的想要放弃你,又怎么会来魔域?”
“——”
扼制着她肩的指骨颤着一点点松懈。
近在咫尺的青铜面具下,那人痛苦地紧阖上眼,握拳的手垂扣在云摇身后的桌沿上。他手背上的青筋抻起暴烈的力度,像是在遏制着神魂深处剧烈的撕扯与挣扎。
慕寒渊的身影似乎被巨大的痛苦压制着,一点点低伏下来。
云摇不敢妄动,只望着他,直到他慢慢伏在她的肩上。
靠在她颈侧,那人一动未动。
云摇连呼吸都放轻了,试探:“慕寒渊?”
“……”
“…寒渊?”
“……”
靠在她肩上的人像昏睡过去了,云摇抬手,想去触碰他将要滑落的面具。
然而指尖尚未触及冰凉的金属,她手腕就被蓦地攥住。
“师尊,你还真是偏心。”
低哑沉戾的声线,叫云摇的心一瞬就跌了下去。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
可惜慕寒渊已经攥着她手腕,从她肩前慢慢直回身。青铜面具跌落下去,砸在云摇的脚旁。
她看清血色魔纹如冷玉血沁般,描摹过慕寒渊凌长的眉眼。
将这张清绝谪仙般的面孔都衬得秾艳妖异。
“可惜,你的那位乖徒弟,恐怕出不来了。”
慕寒渊说着,抬起修长的手掌。
血色丝络勾连而成的终焉火种,如一朵血色的曼珠沙华,在他掌心徐徐绽放。
淡淡的金色熠烁其中,花蕊里像绽着金莲的虚影。
“终焉火种……”云摇几乎切齿,带着怒恨瞪向他,“小金莲果然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
慕寒渊低声笑了起来,“你那个天真的乖徒弟,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在仙域时候能够以神魂反制于我,来了魔域就也可以,实在可笑。”
云摇眼神轻颤了下:“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乾元界内每死一个人,终焉火种都会强盛一分,他要拼死克制封禁它在灵府内,而我却可以肆意调用——那十万魂火性命岂止填入了天陨渊呢……此消彼长,他到底拿什么与我抗衡?”
慕寒渊以指节勾拨,引得终焉火种如同一朵生了灵的花火,在他指骨间盘绕跳跃。
他漆黑的眸心被它映得暗红,邪异。
“哦,还有我的师尊,也是一样的天真,”慕寒渊的眼神从指骨间的终焉火种上,挪下来,落在云摇的脸庞,他哑声笑起来,“你知道,你前世一直费尽心思想要拔除的这些丝络,究竟是什么吗?”
云摇瞳孔轻缩。
那个答案还未出口,就已经叫她有种心魂栗然的感觉。就像是拼命逃脱却始终被追逐在身后的,逃不过的名为宿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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