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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桃花照玉鞍(100)



慕寒渊阖眸轻哂:“我为她而生,何惧为她而死。”

“你——!!”

龙形虚影气得震颤难已。

虚鳞已失,怨念无根,用不了多久它连同这片幻境都会一起彻底消散。

对于这个竟然真叫那个女人杀了他而取走了虚鳞的青年,它恨不得立刻拉着他同归于尽。

却不能够。

想到那个将它逐离自己的幻境的可怖青年,虚龙影的眼眸里竟然都划过去一丝如通人性的畏惧。

只是很快,感觉到气机的消散,龙眸中的畏惧又转作怨毒:“我不会杀你。”

“……”

慕寒渊似乎不解,但也并不问,只睁开了眼,冷淡无谓地望着那只龙影。

万年怨念不散,彼时的真龙之气早已化作精怪般的存在。

从那种癫狂怨毒的状态里慢慢冷静下来,它声音里流露出令人不适的桀戾笑意:“也不必提防我,你的敌人比我强大得多,他甚至能够看穿我的本体所在——作为他不伤害我本体的条件,我也不会伤害你。”

慕寒渊如远山寒雪的眼眸里终于掀起波澜。

“我的,敌人?”

“你不是见过了吗?哦,他叫我带一句话给你……”

龙形虚影渐渐消散,笑声荡于无底渊海——

“终有一日,他会把于你们而言最重要的那个存在,亲手夺回来。”

“——”

冰冷的戾意第一次浮现在慕寒渊的神情间,让那张如神明清寒悲悯的面庞竟都有了一瞬的狰冷。

望着已经空荡的黑暗,他沉眸冷视,许久后,才缓缓阖上了眼。

——

无尽黑暗里。

一片泛着金红光芒的鳞片虚影落入云摇手心,然后没了进去。

磅礴的吸力从她掌心轰然爆发出来——云摇只觉得自己神魂一轻,眼前彻底归于寂灭,五感不复,意识像是被无尽洪流从这方世界里冲撞出去。

而她仍是难抑的心魂俱颤。

不……为什么会是慕寒渊?

龙鳞匕明明是他亲手交给她的,他怎么会又变成了言行完全陌生的龙君御衍?

忽地,云摇想起了那日在幻境里初见那个“慕寒渊”时,对方语气轻诡地说出的两句话。

[这幻境里发生的想来是成千上万年前的旧事,而那龙形雕像能掷神魂于幻境,便是这里的主人,只要它想,岂止是受影响……]

[就算它想封印记忆,让神魂只循本体本能、错以为自己便是身体主人,那也是有可能的。]

如拨云见雾,云摇混沌的神思骤然清明。

——

她被骗了。

从进入幻境开始,真正的慕寒渊便一直“沉睡”在龙君御衍的本体里,而去到她身边那个,或许就是将她二人投入幻境中的那座龙形雕像吗?

这幻境分明是要逼她和慕寒渊自相残杀!她竟真的信了那个魔族青年!

可虽说,幻境中只借神魂之力显化,但她也不该认不出慕寒渊才对,对方怎么做到神魂气息上伪装得滴水不漏的?

云摇还来不及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发觉眼前忽地重现光明——

她像是来到了一块漆黑山洞里。

面前唯一的光源,是几丈外一块光滑完整的石壁,其上正显现着整座龙皇殿乃至侍龙城的虚影。

而显影此刻就在龙皇殿内的龙君寝殿里,只是与她离开前所处的景象不同,显影里的寝殿里红妆艳裹,艳丽的烛火将整座大殿辉映如霞。

然而比那些红绸更刺目的,却是榻上,正从龙君御衍心口满溢出的汹涌血色。

侧背对着石壁显影,一身嫁衣的女子纤细指间牢牢攥着一把小巧的匕首。

——龙鳞匕。

云摇在黑暗里屏住呼吸。

她听见隐约的声音像从光幕中,穿过无尽的时空长河而来,涤荡在她身周的黑暗里。

“为、什、么?”

御衍死死攥着没入心口的匕首,难以置信地仰脸,看着将它楔入他胸膛的女子。

“怪就怪你,是谁不好,偏偏要做妖族之首、天下共主,”嫁衣如血的女子神色慵懒,手里的匕首只更深、更狠地向龙君的心口楔入,“天妖族与地妖族早已水火不容,偏偏你要在中间强行维停。你若不死,那两族便不能死斗,妖族长安,又哪有人族的崛起之日呢?”

“就为了——这、个?”

御衍字字泣血,刻骨的恨意与怨意在他眼底积聚,混着血泪一道,将他面容扭曲,如那颗正在被割裂的心。

“是啊,我本就说过,我为天下大义,为人族而来,只是你们妖族狂悖,从未将蝼蚁般的人族放在眼里而已。”

长雍说着,匕首在掌心间缓拧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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