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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与太侍君(49)

作者:醉千归 阅读记录


“头发。”

“嗯?”将头发装在这里面做什么?

我拉开了抽绳,两侧的白玉珠子晃了晃,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圆润的弧线。

里面是一团有些乱的发丝,上面还缠了一根红线,绕了几圈,打了个漂亮的结。

看上去有点怪。

“这是谁的头发?”我没敢乱碰,只从袋口往里面看了看,问道。

“圣上与殊的。”

见我一脸迷茫,虞殊知道我大抵是又忘了,便无奈地解释道,“那日圣上夜半突然来访,怎么也不愿走,占了殊半张床,翌日起来时青丝缠在了一块,为了解开发丝还扒了殊的衣裳。圣上不记得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孤记得。”

我把头发揪下来后,问他扔在哪,他说,给他吧,然后发团就被他拿走了。

原来,他竟说一直收着没有扔吗?

“但这头发留着做什么,”我不解道,“不过是一团结发罢了。”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张着嘴顿住了。

虞殊覆上了我抓着锦袋的手,满目皆是蜜意柔情。

他低声念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相见后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二人的发丝就缠到了一起,团成了结。如此巧合的事情,虞殊觉得,定然是天意要如此安排的。

无论命运往什么方向展开故事,今生该成双的人总是会被姻缘推动,最终走到一块去。这是缘分早已在暗中安排好了的事情,是从百年前就定好了的。

他带着执念的目光落在我的眼中,无端叫我心中更添了一分酸涩。

我随手就想扔掉的一团发丝,原是他念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完成的心愿。

再细想一下,我慢慢回味了过来,其实被我漏掉的细节不止这一点。

我说要将他带回宫,让他自己选择住在哪处的时候,他开玩笑似地说想住凤翎殿,问我能不能安排。

当时我如何回应的?

我沉默了。

因为那是皇后才能住的地方,就算我再喜欢他,在当时的我心中,他只是父皇的太侍君,我是见不得他过得凄惨才带他回去的,这样安排不符合规矩。

可现在想来,若是当年,若是我二人顺利地大婚了,如今凤翎殿的主人就是虞殊。

他本不会去冷宫的,他本该站在我的身侧与我并肩。

往昔岁月对虞殊太不公平,我抬手捂住了脸,无比懊恼。为何要如此健忘,早知当初,早知当初……

但这世上,没有给我重来二次的机会。

“圣上问殊,为何要说那句故人,”虞殊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自嘲,“圣上进来的第一面就对殊说,太侍君认得我?”

“殊心中难过,等了这些岁月,却发现等的人早就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轻叹道,“殊心中有怨,一时冲动了。”

【作者有话说】

结发那句是出自苏武的《留别妻》

应该不虐吧(心虚目移)

(2024.2.2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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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旨流传成笑谈

从冷宫回来后, 我支着头坐在御书房内想着虞殊熬过的那些年,外头扑簌簌的雪就卷着寒气落入了胸腔。

“唉……”

立在一旁为我磨墨的小单子不知道我总叹气是为了什么,只当是绣衣还没把人带回来, 我等得不耐烦了。

“圣上, 今日飘的雪里夹了碎冰屑子, 眼下又落得大了些,来去费时,”他低眉顺眼地与我说,“不如先用膳吧?”

“那便传吧,”我捏了捏手底下的软枕, 吩咐道,“再让御膳房做一盘雪果子, 送到清平殿去。”

小单子应了,笑道, “圣上对璃少御是真真上心呀。”

“此话怎讲?”

“从前这宫内,可没有哪位主子能得到圣上赐下的小吃的。”

“嘴贫, ”这奉承话虽好听, 但我面皮薄,闻言莫名有种身上发毛的刺挠感, 不禁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 道,“快传膳去。”

原本我是想和虞殊一块用了午膳再回来的, 但腰实在是酸。我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来, 早点批完折子, 把政事都处理完, 晚上提前点去清平殿躺平歇着。

略显孤独地吃了一顿饭, 小单子给我端茶漱口的时候,从陈府别院赶回来的绣衣把那被顶替了的人带到了我的面前。

“草民廉放拜见圣上。”

地下跪着的人头发花白宛若老翁,面容倒是正常的三四十来岁的模样,放在一块让人看着有些奇怪,不怎么协调。

“你说罗旭顶了你的状元位置,证据何在?”我问道。

他抖着手从怀中抽出了一沓被包好的纸页,由小单子接过呈给我。

那里面是他作的一些文章,已经被摩挲得很旧了,但很平整,保存得很好,字迹还是清晰的。

“这些是草民当年写的东西,圣上只需调来当年罗旭的答卷,将草民的字迹与上头一对比便可知真伪。”廉放恭敬道。

照常理说,科举的答卷都是被长久封存在礼部密库中的,但兆王的手有没有伸到那里把卷子换成罗旭的笔迹,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

只能看他运气好不好了。

“去拿。”我对绣衣道。

“除了字迹,你还有其他可证实的吗?”

廉放说有,“回圣上,草民在文章中提到了幼时故土发生过的事情作为论据,此事只有当地人知晓,罗旭非草民的同乡,他不该知道才对。还有科考前按的红手印,那手印是草民按下的,也可以证明。”

我问他,“既然如此,文章写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一字一句皆牢牢记着,片刻不敢忘却,”罗旭仰起头,两行泪倏然滑落,“草民家境贫寒,上京来考试的银子是家母一户一户求过去,求着村中族人一块凑的。放榜时欢喜地以为能出人头地,带着父老乡亲一块过上好日子,却发现皇榜上压根没有草民的名字。”

前朝科举是先按照考试成绩排了序放榜,然后让前头的五个人入宫面圣,回答皇帝提出的问题,最终决出前三甲。

照理来说,所有的考生都是能看到自己的名次的。这样安排是为了方便考生估算自己的能力,决定之后该不该再加把劲,或者判断还有没有再考一回的必要。

但唯独廉放,怎么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他不信邪,盯着皇榜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都看花了,就是找不到自己。去找守在一边的侍卫问,侍卫表示有问题去找礼部的大人,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可廉放只是一个从偏远地方赶过来考试的普通考生,在京城举目无亲,如何能见到那些大人啊!

他失魂落魄地丧了气,准备先回住处去再想想办法。

京城的物价高昂,他住不起城内的好房间,落脚的地方选的是城外一处价格便宜的小客栈,来往不太方便,但胜在省钱,付个几文钱还能搭上客栈安排的马车。

来看榜时马车里挤挤攘攘的,但这会上车时却只有他一个人。车夫问他怎么不去和同窗聚聚,廉放心里本就烦乱,被这么一问,更是堵得难过。他不欲多言,给了车夫些钱,让他先送自己回去一趟。

可就在走到半道的时候,一伙蒙着面的人突然围着马车冲了过来,目标明确,闪着银光的利刃直冲着车厢内的廉放而去。

廉放被吓傻了,他一个读书人如何见过这种刺激场面,盯着那轻轻松松就穿透了木板的刀子愣在原地。

原以为必死无疑,但万幸,他还算好命,遇到了恰好路过的陈广益。陈广益在旁观望了一下,见被围攻的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只是个白净书生,便出手把他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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