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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与太侍君(19)
作者:醉千归 阅读记录
“圣上,”小单子敲门进了屋,在屏风后与我说话,“太医给您煎了外用的洗剂,您要现在用吗?”
“端进来吧。”我说。
一直用布料纳凉也不是个办法,还是用药比较好。
小单子将一小盆黑褐色的东西捧到了我面前,味道倒是挺好闻的,是一股清香的干草味。
“这里面放了什么?”
小单子被问住了,他只管拿来,却不知道药方。
虞殊将干帕子浸到药汁里,捞出略微拧干后敷到了我的脸上。
他说,“圣上闻到的应该是干芦苇叶的味道。”
“你知道?”我好奇道。
“略知一二,”虞殊仔细地为我涂擦着,说,“以前在外边听说过,民间治风疹会用芦苇叶煮出来的药汤浸泡皮肤。”
我点了点头,看他那动作熟练的样子,又起了疑。
“你得过?”
“没有,”虞殊手上没停,问我,“圣上为何这样说?”
“因为孤见你似乎对这些很有了解,也很娴熟。”
他眉眼柔和,笑着说,“大抵是殊曾当过一段时间药童的缘故吧。”
我怕又说错话,让他不开心,便没接着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只是问他,涂了这个之后,明天上朝之前脸上能不能恢复正常。
“不再接触香粉,应当是可以的,”虞殊道,“叫御膳房做些清淡的,用完再喝一次药,十成消掉八成没问题。”
“好。”
我既不想裹着面纱上朝,也不想叫朝臣们看笑话,闻言放心了许多。
但谁知,人长了嘴就爱议论,第二日还是起了流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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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神魂颠倒红痕遗
辰时三刻,小单子喊了退朝后,我有些困倦地从龙椅上站起身,准备回御书房去。
官员们静立原地,等我离开。
路过丞相时,相爷手中的笏板一晃,低声说,“老臣有事想与圣上相商。”
“相爷随孤来吧。”
我不知道他要讲什么,但我恰好要与他聊聊南方大雪的事情,就邀相爷一块去了御书房。
路上,丞相问我,“圣上昨夜睡得不安稳?”
我忍着打呵欠的欲望,点了点头。
虽外用内服的药都用上了,但夜里不小心蹭到被子还是会感觉难受。那丝丝缕缕的痒意像拿着羽毛在身上扫一样,叫人烦乱,还不能抓。
好几回没控制住,半梦半醒间把手伸到了脸上,刚要挠一挠,就被虞殊握住手腕给拎回去了。
我迷迷糊糊地跟他抱怨,他就拿凉丝丝的衣袖给我捂一捂,在我指着说不舒服的地方轻轻吹气。
待我晨起要上早朝时,他才放心睡下。
可就算有他细心照看着,我睡得还是不大好,时断时续的,还噩梦连篇。
一会梦见丽妃拿着香粉朝我撒过来,我拿丝帕试图掩住鼻子,却被丝帕绞住了喉咙;一会又梦见虞殊站在大雪里生闷气,我跟他道歉却说错话,他转头就走,把我丢下了。
直到醒来,我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能保持理智议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历朝历代新帝即位后,稳权与皇嗣皆为首要,”丞相微垂着头,耸拉着眼看着地面,对我说,“但圣上如今尚未及弱冠之年,小选亦未开始,开枝散叶的事情,无需急于一时,还当以政务为重才是。”
我挑眉,朝臣不都催着我多往后宫走走,想快点听到宫妃有喜的消息吗?
怎么到了相爷这儿,特立独行似的,反而回过头来劝我要重视朝政了?
“孤自然明白,”我这话说得很有底气,“政务上的事情,孤一向放在首位,该批阅的折子从未拖延过。”
丞相颔首,“圣上圣明,是老臣多虑了。”
入了书房,炭火烧得正旺,但屋里还是凉飕飕的。
为了通风散味,这儿的窗昨夜开了一晚上,所有可能沾上香粉气味的东西,全都撤掉换了新的过来。
化雪天,格外寒冷些,要把冻了一晚的屋子重新回暖,得多花些时间才行。
我由着小单子帮忙解下氅衣,伸手在炭盆上烤了烤,让相爷先坐下。
“南方落雪的事情,相爷可知道?”
丞相说,“老臣略有耳闻。”
我走到书案前,将理出来的那几本折子递给他看,“孤觉得不对劲,相爷看看呢?”
丞相一本一本地翻过去,沉默片刻,道,“老臣不敢妄言。”
“先帝在时,也曾有一年冬日,江南落了大雪,连下半月,”他顿了顿,向来犀利的目光略微放空,注视着对面的窗景,“似乎……就在圣上出生的前一年。”
“那依相爷的意思?”我问他。
丞相合上折子,“再观望些时日也不迟,江南的雪,积起来也化得快,不必太过忧虑。”
“孤知道了。”
事情说完,我让小单子送丞相出去,丞相却没走,反而朝我走近了几步。
“圣上,”他躬身行了半礼,“万事不可过量,年轻不可过耗,切记要保重身子呀。”
我疑惑且奇怪地望着相爷,心说,我哪里不保重,哪里不好好对自己了吗?
我自认过得挺养生的啊。
“多谢相爷提醒,孤定然牢记于心。”我不动声色地应道。
等丞相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我按捺不住好奇,问小单子,“孤今日看上去很疲倦、很虚弱吗?”
小单子认真打量了我半天,“没啊,圣上只是眼下有些青黑,其他的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呀。”
那还蛮怪的。
我在心里嘟囔着,没再纠结,拾起朱笔开始批今日的折子。
那折子日日堆得老高,今日的份不批完,留到明日就更来不及了,我只能每天兢兢业业地埋头伏案。
“圣上,太傅求见。”
相爷才刚走没多久,太傅又来了。
我惊讶老师怎么会突然进宫。他年纪大了,早就免了上朝了,一般有什么事,都是叫下面人来传信的,今日怎么回事,居然亲自来了。
“快请太傅进来。”我连忙搁笔起身。
太傅拄着一根红木老拐,慢慢悠悠地跨过门槛,被下人搀着走到了我面前。
“老臣见过圣上。”
我上前扶他,道,“太傅无须多礼,坐吧。”
“谢圣上赐座,”他在椅子上坐稳了,才不急不慢地开口,“老臣突然前来,可打扰到圣上了?”
“老师来,怎能算是打扰。”
太傅“唔”了一声,捋了捋胡须,将来意说予我听,“过两日是老臣的七十大寿,特此前来,是想请圣上为老臣题一副字。”
我有些高兴,弯起了嘴角,“老师您从前不是说,孤写的字宛若脱缰的马、跳崖的猪吗,怎么现在又要孤题字了。”
“老臣说这话的时候,圣上才七岁,”太傅瞧着我,“圣上如今也七岁吗?”
他又在明里暗里说我长不大。
我也不恼,老师愿意让我写这个字,就是对我的肯定。得了肯定的我喜滋滋地让小单子去备纸,想好好展露一手。
“圣上,老臣今日来御书房的路上,听到了一些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嗯?”我好奇,“什么传闻?”
“圣上被一平民男子迷得神魂颠倒,夜夜留宿殿内,独宠一人。”
这说的是虞殊?
“真的。”我承认,是这样没错。
太傅抬眼,又问,“那将珠宝饰物流水般送到他殿中也是真的?”
“真的吧?”这个我有点不确定,毕竟虽然送的挺多,但还没到流水那个程度。
“那么,”太傅道,“圣上沉迷美色,不顾仪表,留着红痕就去上朝,精神还略显萎靡,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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