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天地之气已经稀薄到了可怜的地步，无力供养任何生灵，无力孕育任何的神......

在裂缝中，泽的身影一闪而过，墨龙潜忍不住跟上去，却了无踪迹。

墨龙潜闭了下眼睛，几处规则交界的地方弥留着空间的气息。

“难道是空间术法？”墨龙潜的意识被不断的下拉。

他看见陷落的大陆砸落在上古世界，无数生灵直接被埋没。

还算浓郁的天地之力也随之一沉再沉，甚至有的在这场灾难中直接溃散。

脆弱的板块轰然碎裂，随着蛮荒大地一起陷落，无数仙神合力抵抗，不惜燃烧元神，也要保护自己身下的生灵......

只可惜，太渺小了......

天地流火，生灵涂炭，上古世界随之分崩离析，仅少数有神通秘法的仙神得以逃过一劫。

但蛮荒和上古永远变成了传说。

第七十二章 神的悲哀

墨龙潜的意识一直被拉到阿潜坠落的地方。

他看着阿潜的伤口无法愈合，一直等到血液即将流尽。

阿潜冲着天空一声哀鸣......

许久都没有出现的枯寂走到阿潜的身旁，伸出手轻轻的抚上他的伤口。

但是怎么也没有办法愈合。

“别白费力气了，战神戟上有煞气，伤口愈合不了的......”阿潜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第一次觉得身上冷。

“这里是新诞生的世界，天地之气虽然比不上蛮荒、上古，却也聊胜于无，你试着吐纳天地之气，应该能将煞气逼出来......”枯寂深感愧对泽和阿潜，为了偿还当年的亏欠，她想尽力去救。

“罢了......神的一生太漫长了......我们是天地所生，却又被天地抛弃......我似乎明白道天为什么想凌驾于规则之上了......”阿潜在此时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

道天妄想凌驾于规则之上，是因为早就看穿了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

天地之气不是无穷无尽的，也不是固定不变的，但是世界相对来说是不变的，衰老的过程是如此缓慢，而神的一生是如此漫长。

是星辰早就算到了天地之力会消散，那将会是整个蛮荒的大劫。

他们妄图改变天命，最后却不得不顺从......

因为天地之力会孕育出新的世界，孕育出新的生灵。

而那些古老的神会到新的世界寻找机遇，留下道法传承......

孕育一个新神很难，但是孕育一个资质不错可以修炼的生灵很简单。

无穷无尽的生灵被孕育，他们没有蛮荒神那样强悍的肉身，也没有太虚神那样通天的道法神通......

但是他们可以修炼，可以无止尽的接近神，成为神......

阿潜仰天发出一声咆哮，血液化成了海，身躯化作了海底的山峦与沟谷......

墨龙潜缓缓的睁开眼睛，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

体内的修为逐渐的躁动起来，隐隐有要攀升的迹象。

叶酒云看见他醒来，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察觉到他即将要飞升，“可是要出去渡劫？”

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过去几日了？”墨龙潜的意识被阿潜拉入那段磅礴的记忆，强行陪之度过了一生。

他觉得有些身心俱疲，又觉得玄妙无比。

“三日。”叶酒云想了一下说道。

“竟才三日......”墨龙潜站起身。

他在阿潜的记忆里过了不知道多少万年，身临其境的看到了一个世界的崩灭波及到了另一个世界......

现实中竟才过了三日。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跃海而出，泽紧随其后。

可海面上的一幕让两人一神都愣了片刻。

天上的风云聚集，形成数个巨大的涡旋，而妖海的海水向上形成数个水龙卷，倒卷入天。

而岸上齐刷刷的站了一大片的海妖和修士。

这一幕就像是天道要收回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而渺小的修士无力阻止，只能在一旁不甘心的看着。

而墨龙潜一跃出海面，天上的涡旋里就隐隐闪着雷光。

“阿云，借你的剑一用。”墨龙潜知道那是他的雷劫，他想试一下雪凌天的剑式。

虽然当时是囚凤教泽的，但他自认也钻研了许久，应该实践一看。

“呐。”叶酒云召出墨麟剑，递给墨龙潜。

泽抱着膀子站在叶酒云的身侧，心里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墨龙潜提剑而去，直奔虚空而去，到了半空中之后，握着墨麟剑随意的一挥，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阿潜，你教的好徒弟。”泽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

他猜的没有错，阿潜将他一生所见术法都作为传承传给了墨龙潜。

只是这凌天一剑极为难学。

“我存在的意义应该也是如此吧？”泽释然一笑，揪着叶酒云的领子飞上空中，附在叶酒云的身上，一把握住了墨龙潜的手腕。

“看了他的一生，就没悟出点道吗？你的道是什么？你心中可知晓？”

墨龙潜握着剑，泽从后面握着墨龙潜的手腕。

“我们要守护蛮荒，但是蛮荒没了......”泽带着墨龙潜的手腕举起，“雪凌天能使出那样的剑式，是因为他从没把天放在眼里，也没把天道放在心上。”

“前方有困难，就除去困难；前面有神阻拦，他就斩神杀魔......”

轻轻一挥，剑气蓦然大增，隐有惊天破地的气势。

剑式磅礴如海覆，亦柔亦刚，一剑挥在了天上，天地骤然一暗，雷霆狂肆。

闪电交错间，照亮了那被斩裂的天穹。

无尽的虚空是死一般寂静的黑暗，透露着未知的危险。

天上的涡旋随着这一剑荡然无存，倒卷入天的海水也都砸落到妖海里，激起万丈巨浪。

雷劫轰然间消散，待天空中的裂痕愈合之后，天边出现了曙光。

金色的光照耀在大地上，海面上，众修士的脸上......

“本座想留下阿潜的一些东西，不可吗？”泽对着那金光冷声说道。

接着他就离开了叶酒云的身体，一步一步踏在虚空上，负手而立，坦荡无畏。

“神死归天道，仙死入轮回，人死入六道，身归于黄土......”道天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本座也该回归天道了，就让你再任性一次吧。”

泽却不领情，神色依旧淡漠，“当年为何抽本座情丝？”

“天地之神不能生情，是为了防患于未然。”道天给出了一个很客观的答案。

泽一脚踏在虚空上，手脚上的秩序锁链依旧还在，“本座甘愿被锁，接受规则束缚。”

“真正该锁的人是谁？真正该防患的人是谁？道天，你当真不知道吗？”

墨麟剑被泽握在手中，“雪凌天当年说，本座日后就会知晓当日是斩是留，这件事本不想去想，可如今却后悔没多想想！”

泽将剑身一横，连挥出数十道剑气，尽数斩在道天的身上。

道天手中轻掐一道法决，便护住了自身，“泽，你还想再毁一方世界吗？”

蛮荒和上古成为传说之后，泽的名字在新世界就名声大噪起来。

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灭世神祇，新魔神，人人得而诛之......

“往日种种已不可考究，今日本座只想做一件事。”

道天沉默，他猜到了。

星辰曾经算过，如今要应验了。

这是逃脱不开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降生在蛮荒的那一刻，注定了泽是炼体、道法双修，是唯一能和战无涯相对的神......

哪怕最后失去踪迹又如何？兜兜转转墨龙潜接受了阿潜的传承。

时隔上万年。

泽破碎的神魂一个逐渐完整，适应着新世界的规则秩序；一个保留着往昔的神力和记忆。

而这个拥有神力的神魂注定是一个牺牲品。

叶酒云的神魂受损，泽为了了却自己的因果与叶酒云签订了契，用自己的神魂修复着叶酒云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