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退婚千里送(8)
作者:大生生 阅读记录
章圆礼的胸口已憋得生疼。感受到徐偈愈环愈紧,知他也是强弩之末,章圆礼趁水面混乱,带着徐偈悄然在水面露了个头。
幸亏今夜无月,河面漆黑,谁也看不清谁。章圆礼见徐偈冲他点点头,便再一次带着他扎进水中。
刺客仍在四处寻找。
章圆礼不敢在水面滞留,而水下时间总显得格外漫长。
纵是章圆礼,亦不可能一直呆在水下。
徐偈更是数次经受不住。
章圆礼已不知出水换过几次气。
四下漆黑如墨,难辨方向,如此往复了不知多少轮,章圆礼体力渐失,徐偈更是煎熬。
虽则刺客已被他甩远,可章圆礼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岸边,逐渐焦躁起来。
水下忽然透进了光。
徐偈和章圆礼一对视,指了指岸上的方向。
章圆礼霎时反应了过来。
是驻军!
他连忙带徐偈游出水面,果见驻军举炬而来,于岸上蜿蜒似一条火龙,紧接着,岸上响起了号角。
章圆礼再无顾忌,奋力向岸边游去。
他此刻离驻军已远,实在无力带着徐偈与驻军会面,勉力带他游上岸,便和徐偈倒在一处。
徐偈兀自咯起水来。
章圆礼喘息半晌,忽见船上亮起了灯。
他勉强伸出一手拍了拍徐偈,“快看,船上亮灯了。”
岸边再次响起号角。
就见船上灯火先灭再亮。
徐偈边咳边道:“咳……是暗语,应是船夫放的,估计刺客……咳……见势跑了。”
果然片刻之后,客船向着驻军方向缓缓驶来。
章圆礼长长呻、吟一声,往地上一瘫,“那就好,幸亏没连累他们。”
见徐偈还在咳,他拿脚碰了碰他,“你没事吧?”
“咳……无事……”
章圆礼揉揉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徐偈见章圆礼湿漉漉地在地上一动不动,歇了片刻,勉力撑起了身,“我去生火。”
章圆礼又打了一串喷嚏,瓮声瓮气道:“都湿透了,用什么生火啊……”
徐偈没答他,只留了句“稍等”,转身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偈抱了些树枝堆到章圆礼旁边,而后解下了腰间香囊。
章圆礼此刻恢复了点劲,好奇地爬起来凑了过来。
就见徐偈从香囊里取出两颗燧石。
章圆礼咂舌道:“香囊里为什么要放什么燧石?”
“行军打仗的习惯。”
燧石泡过水,有些湿气,徐偈摩擦了许久,方擦起一点火花,徐偈立马把手中枯枝凑过去,点起一小搓微弱的火苗,而后一手护着火苗小心地将柴堆引燃。
火光和着暖意照亮二人的脸。
“你还领过兵啊?”章圆礼托着腮道。
徐偈在火堆附近扎了个树枝架子,边忙活边道:“领过几年,把外袍脱了烘一烘吧,在身上不好干。”
章圆礼解了外袍,刚要送过去,才发现自己手软脚酸,已然脱力。
徐偈见他抱着袍子,诧异道:“怎么了?”
章圆礼巴巴看了过来,“起不来了。”
徐偈嘴角微微一勾,伸手接过外袍,替他在架子上展开铺好。
而后坐到了他对面。
“谢谢你。”徐偈看着章圆礼道。
章圆礼挥了挥手,“不说好了嘛,你救过我,我还债嘛。”
徐偈摇了摇头,“若非你舍命相救,我只怕要命丧于此,此恩不报,我心难安。”
章圆礼刚要说不用,见他这幅情态,忽然眼珠子一转,“要不你给我们晋国割块地吧!”
徐偈一愣。
“怎么,不舍得?”
“不是,我不能替百姓决断,我有一块私田,可折成金银,如数给你。”
见徐偈一本正经的样子,章圆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照你这个说法,你救我那么多次,我还得把我——”章圆礼混不吝惯了,话到嘴边才意识到欠妥,赶忙囫囵咽下去,含含糊糊道:“我全部家当赔给你啊!”
虽说话咽了下去,可叫风一吹,还是免不了面上发烧,也不知那家伙听出来没有,章圆礼偷偷瞥了一眼徐偈。
却见徐偈正隔着火看他。
章圆礼的嘴登时打了结。
“你、你干嘛?”
徐偈长相偏冷,也不知是不是被火光映得,冷玉般的面上度了一层暖光,连那极深的眸此刻也显得潋滟。
章圆礼心中一跳,心道:这家伙眼睛忒邪门了。
就听徐偈道:“你叫章……圆礼?”
章圆礼心登时跳到嗓子眼,“干、干嘛?”
徐偈见章圆礼一副炸了毛的样,也是一愣,连忙道:“没有,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做朋友吧?”
章圆礼登时松了一口气。
此人毕竟是退婚而来,被这样连名道姓一叫,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原来是要做朋友。
心下一松,那一点子高兴就像破土而出的嫩芽,在章圆礼的心尖尖上舒展开两瓣叶,章圆礼眉眼渐渐染了光,“好啊!做朋友!”
徐偈笑着摇了摇头,“章兄可是也去京城?”
章圆礼却将眉一拧,“你多大?”
“十九。”
“比我大还叫我章兄!”
徐偈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此人在年龄上的敏感,心底莫名泛出一点似是而非的甜,眼底称呼上却犯了难,“那我该……”
“叫圆礼吧!比我大还想叫老我。”章圆礼满脸不乐意道。
徐偈轻咳一声,将手作拳挡在唇边,低下头,半晌,泄出一星半点的笑声。
“哎你笑什么!”章圆礼伸手将他一推,徐偈向后一仰,那张憋笑的脸露了出来,章圆礼原本还板着脸瞪他,见他那样,也不知怎的,也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紧接着,便越笑越大声,章圆礼笑倒在地上,捂着肚子道:“没劲儿了,地上怎么这么湿?”
徐偈递过一只手,将他拉了起来,两人往后一瞧,果真沾了一头一身的泥。
于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章圆礼低头一瞧,“哪来这么多水?”
“你刚上岸的时候在那里呆过。”
章圆礼扯了扯头发,不期然摸了一手泥,挣动间,几缕头发带到了前面,在他脸上蹭了点泥。
徐偈笑道:“好了,我们快去找地方借宿吧,这一身泥可不——”
却忽然顿住。
“怎么了?”章圆礼见徐偈盯着自己的脸,莫名道。
“你的脸……”
章圆礼这才想起,自己的这张易容面具只怕泡水久了,露了端倪。他赶忙抚上脸颊,面具果真在边缘处卷了边。
要说这面具,是他师父李怀义的杰作,据他吹擂水火不侵,若无药水便是死了也摘不下来。
他刚出水时还觉面具服帖,现在面具半干,反而起了皮。
这面具若是硬扯,自己的皮肤非红不可。
章圆礼连忙蹲到河边,将手洗净,掬起水一点点往脸上敷去。
“你……是易容?”
“对啊!”章圆礼头也不回,声音似浸了水,莫名地含混不清。
篝火噼啪地燃着,河心的船靠了岸,不知和军队交涉了什么。
渐渐的,军队、船只皆已远去,一切归于沉寂,只剩下身后的篝火,和身前那人摆弄的哗哗水声。
“很难卸吗?”徐偈道。
“太难扯了,疼死我了,我腿都蹲麻了!”
章圆礼将易容面具往水里一丢,回过了身。
作者有话说:
卸下易容咯
第9章
章圆礼回过了身。
发梢扬起了水珠,晶莹的,消失在暗黑中。
火光映到了他的脸上。
映得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若星垂,若日升。
徐偈从来不知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这样漂亮。
好似世间所有的光华灿烂,都汇聚于此。
明亮的像太阳。
徐偈莫名升起了这个念头,甚至在看清他容貌之前。
上一篇:冷淡师兄被毒蛇咬了之后
下一篇:在魔法学院做东方交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