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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千里送(29)
作者:大生生 阅读记录
章圆礼顺着他的话回想了一下,“那是我救你累着了。”
“那在合欢树上呢?怎么说要喝一夜的酒,却睡到我身上?”
这下连章圆礼也笑了,“那是我喝醉了!”
“好好好,那你今夜,也别饮酒,也别劳累,不然不小心睡着了,回头又觉旷得慌。”
章圆礼扬起马鞭在徐偈的马上一抽,“去你的吧!咱俩今晚做和尚去罢!”
徐偈笑着止了马,与章圆礼并辔而行,“莫那般急,今夜你若困了,我将你唤醒,你若醉了,我扶你酒醒,总归定不让你遗憾。”
章圆礼歪身撞了撞他,“那你呢,你有什么想干的?”
“我?”
“嗯。”
“陪你玩,顺便多长个眼,回头讲给父皇,再馋他一馋。”
章圆礼哈哈一笑,一扬马鞭,在二人马上一抽,“那还费什么话,还不快走!”
第27章
不及晌午,开封府明晃晃的高墙便可遥见。临城植疏,浓烈的日光瀑布般兜头而下,晃得二人睁不开眼。
酷暑当头,往日一到晌午,路上便人迹断绝,仿佛人和大地一并躲阴睡了,今日却反常,距城愈近,行人愈密,急匆匆地,都向着城外迎面而来。
两人莫名对视,徐偈翻身下了马,将一牵娃汉子拦了下来。
“敢问大哥,出了何事?这般行色匆匆?”
那汉子一擦汗,露出一口黄牙,“何事?盛事!百年难见的盛事!虞国开了十船聘礼,来求娶咱们晋国的美人了!”
徐偈一愣,“虞国的迎亲使团已至开封?”
“他们都在这休整一日一夜,现在是要启程了!小哥要无要紧事,可定要去看!好家伙,十艘巨舰,临河而开,长若蛟龙,旌旗飘展,三十年前求娶公主,也没见这般阵仗!”
说罢牵娃就要跑。
徐偈连忙拦住,“敢问使团何时起程?”
“晌午一过就走,小哥你莫再歪缠,去晚了,我这娃就开不了眼了。”
话未落,直接抄起了娃,急匆匆走了。
徐偈怔忪只有一瞬,牵马回望向章圆礼。
日光太浓,一刹那,叫光隔着,徐偈没看清章圆礼的神色。
章圆礼突然翻身下了马。
他来到徐偈身边,隔着浓烈的日光看了他片刻,浅色的瞳眸暗光浮动,他突然将徐偈拥进怀中。
“快走吧。”章圆礼在徐偈耳边道。
徐偈脚下陡然生了根。
章圆礼放开徐偈,“我在洛京等你。”
徐偈双目沉沉地望向章圆礼,“圆礼,我未料使团在我们前面,我必须赶上他们,免生变故。”
“我知道,”章圆礼还在笑,“是我耽搁了五日,我忘了,运河行船,快我们脚程数倍。”
徐偈却仍在踟蹰,“我听你母亲说,此次求亲,未防再生乌龙,并未明说求亲之人。你我私自跑出,我担心惹怒你家人,若由使团独立行事,我怕……”
“我知道,不必解释,你快去。”
说罢径自上了马,“上马,我送你一程。”
徐偈望他片刻,翻身上马,一扬马鞭,二人向着城外码头疾行而去。
至运河边,正值晌午,微风徐起,在河面洒了一层金。
首舰已张开船帆,奏起启程的角声。
两人于岸边柳下,同时下了马。
“我等你。”章圆礼迎着风道。
“再相见——”
“你来却我扇。”
章圆礼扬起一脸灿烂的日光,“快走啦!”
徐偈将他一拥,提气,飞向鼓帆的船。
十艘巨船,扬了帆,鼓了风,却原来也可以稍纵便消失于目中。
长河寂流,人烟渐退,章圆礼一人一马,立于柳荫下,直至长柳拂发,方收了目。
他摸了摸身旁的马,那马将头贴到章圆礼的手中,打了个响鼻。
章圆礼轻声道:“我们也回家。”
章圆礼一路缓行,入了开封城。城内架梯的架梯,挂灯的挂灯,结彩的结彩,嬉笑着,吆喝着,忙碌着,都在为夜晚的狂欢奔忙。
章圆礼牵着马,穿过热闹的人群,慢慢地,行至一高楼前。
此楼名停云,有四层之高,前有小楼掩映,中有廊庑数条,并庭院一座,两侧傍竹穿花,曲水环流,因庭院之深,可凭栏远眺,却无市井乱耳,乃开封最耀目的建筑,可宴饮,可留宿。
是章圆礼每年中元节来开封,必宿之地。
店家早早给他留了上房。章圆礼一来,熟识的小二便一拥而上,牵马的牵马,相迎的相迎。
“公子今年来得倒晚,可是路上耽搁了?”
“瞧公子面有风尘,可是旅途劳累?”
“小的给公子备好香汤,定一扫辛劳!”
章圆礼被簇拥着上楼,进屋,香汤适时抬了进来,婢女穿行而入,小厮们作揖退去。
待沐浴,更衣,章圆礼卧于榻上,对婢女道:“我睡会,下去吧。”
“可还是酉时叫醒公子?”
章圆礼愣了愣,方道:“不必了。”
“公子不看灯了?”
章圆礼轻轻敛下目,“不看了。”
章圆礼躺到榻上,将周遭环视了一周。帷帐内空空荡荡,屋宇内全是寂静。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催人出发的巨船号角,于是他将薄衾拉过头顶,闭上了目。
多日奔波,一枕遥思,章圆礼睡得极沉。
再睁开目,半开的窗轩隔着纱帘,嵌着一轮明月。
章圆礼起身下榻,将帘卷起。
楼下是缛彩繁光,笙歌四起,数不尽的人,穿行,挤挨,攀聊,哄闹。可抬起头,越过深寂的天幕,却只有星汉暗淡,玉镜孤浮,无声移转。
是谁说天不见月?却原来,独自凭栏,花灯远,清辉近。
第28章
徐偈立在甲板上。
天一擦黑,船就驶入旷野,开封的热闹,顺河而下的河灯,还未见,就已擦肩而过。
唯余夏风寥寥,逝水陌陌,暗处虫声匿鸣。
纤云四卷,明月孤悬。江风掀起衣角,月色落到衣上,落到舷上,最后浸了河,便是满江冷色,千里清寒。
身后传来了响动。
徐偈不必转身,便道:“皇叔也来赏月?”
来者是一清瘦的中年男子,盛夏仍披厚袍,与徐偈并立,像一尾形销骨立的竹。
他虽嶙峋,腰间却系着一柄长剑,那剑既朴且拙,似能将那羸弱的腰压弯,剑柄之处,隐约可见“断剑”二字,已叫岁月镌刻得斑驳。
这便是虞国皇帝的幼弟,徐旬之,此次的求亲使臣。
“在想谁?”徐旬之望着眼前的千里冷滟,问道。
“圆礼。”
徐旬之轻轻叹息一声,“原来可成眷属,也会离愁吗?”
“会的。会挂念,会想此宵此月,他如何过的。”
“明月千里寄相思,他应当也在想你。”
徐偈望着江水潋滟,“他说今晚看不到月亮,想来,应在玩闹。”
“这般活泼?”
徐偈低头一笑,“嗯。”
徐旬之摇了摇头,却未置一词。
倒是徐偈抬起了头,“劳烦皇叔为我之事千里奔波,皇叔身体可还受得住?”
“无妨,”徐旬之看向远方,修长的手在腰侧那把朴剑略一摩挲,“晋地,是我自己想来的。”
他转头看向徐偈,“偈儿,你何时启程?”
“我想入洛京。”
“于礼不合。”
徐偈低下头,“我知求亲乃长辈事,可是我错失过他一次,若不能亲见事成,我昼夜难安。”
徐旬之淡色的唇染了月色,“罢了,两国因你而周折,你确该亲往致歉,只一点,你只是与使团同行,致了歉,有了结果,你便离开,不能再在晋地逗留。”
见徐偈不肯应声,徐旬之轻叹,“我替你送他回虞国。”
徐偈抬起头,徐旬之道:“这也是皇兄的意思。两国路遥,需借道他国,只晋国送嫁,我们心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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