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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星脚步微顿,扭头看洗衣机。
洗衣机的盖子被掀开,昨天他扔进去清洗的布偶兔子此刻正挂在阳台的晾衣绳上,一只耳朵被夹子夹着,另一只耳朵藕断丝连地耸拉在脑袋边上,蓬松干燥的棉花从耳根处的裂口散落出来,飘散在空气中。
宋南星目不转睛盯着布偶兔子。
作者有话说:
宋南星(失眠版):哈哈哈哈我精神挺好的呀我的好神挺的精呀挺呀精我的好的精挺好我的神的呀我好的神精的呀的的好呀精我神妈的!
第3章 “来,宋云桥,给人叫一个。”
——这只布偶兔子已经很旧了,白色绒毛即便经常清洗也还是有些发黄,红色眼睛是两粒红色的圆形水晶纽扣缝制,是很粗糙的手工,但宋南星还记得当初妈妈把这只布偶兔子拿给他时,那种欢喜的心情。
后来妈妈不见了,布偶兔子也不见了。
宋南星翻遍了整个家,也没能找到这只兔子。
直到很多年后有一天,宋南星在小区门口发现了它。
陈旧的布偶兔子浑身脏兮兮,白色绒毛看起来像流浪了很久,一只眼睛都脱了线,但宋南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
他把兔子带回家洗干净,留了下来。
他不想深思不见了很多年的玩偶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家门口,他只知道这是妈妈亲手给他做的、曾经很喜欢的玩偶。
宋南星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布偶兔子柔软的长耳朵,说:“等会下去买点针线回来,重新给你缝一下。”
随便从冰箱里找了点面包应付午饭,宋南星带着伞出门。他记得小区外面就有一家手作玩偶店,或许可以买到针线。
刚开门,就看见走廊的栏杆上挂着一只蔫巴巴的蓝色小章鱼。
它也不知道遭遇过什么,蘑菇状的头部被撕开了一道贯穿伤,腕足也断了两根,像被人恶意捏坏的果冻一样破破烂烂挂在栏杆上,要不是它的头部还有微弱的颤动,宋南星都以为它死了。
目光顿了顿,宋南星略过它下楼。
走到单元楼入口时,宋南星又看见了昨天被扔进垃圾桶的木偶。不过好消息是木偶看起来比之前糟糕许多,像是被人暴力拆解过,四肢头部散做一堆,短时间里应该是没办法骚扰他了。
宋南星眉头微挑,心情颇好地撑起伞走进雨中。
身后,木偶的头在地上滚了滚,两个黑洞眼睛看向宋南星的方向,非常委屈。
……
宋南星还是第一次踏进小区门口的这家手作玩偶店。
店铺面积不大,在门口就能将整个店铺一览无余。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玩偶店的装潢风格和宋南星对玩偶店的刻板印象相差甚远——这家店风格并不温馨可爱,反而透着一股金属的冷硬感。
造型精美、形态各异的娃娃们被整齐有序地放在闪着金属冷光的货架上,娃娃的可爱柔软跟店内整体冷硬的金属风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宋南星心想,难怪每次经过时,这家店好像都没有什么客人。
“要买什么?”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宋南星回头,看见一个极为高挑的女人从外走进来,女人穿香云纱高开叉旗袍,及腰部的大波浪卷发随着腰肢款摆轻晃,雪白面孔上五官精美,比店里摆着的娃娃更胜一筹。
宋南星微微晃神,觉得对方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是……?”
“401的?”女人上下扫视他一番,说:“我住六楼,景娆。”
宋南星想起来了,他隐约听人提起过,六楼整层三套房都被打通了,只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住在里面。独居的漂亮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讨论的焦点,有人说六楼经常有不同男人的声音,怀疑女人做些不正当的皮肉生意,还有人试图报警举报过,但似乎都不了了之。
不过宋南星倒是没有在意过这些,估计也就是景娆相貌太出挑,同乘电梯时遇见过留了印象。
“宋南星。”宋南星出于礼貌自报姓名后说了来意:“我家的玩偶耳朵脱线了,我想买点针线回去缝一下,你这里有针线盒卖吗?”
景娆看了他一眼,饶有兴致的模样:“你自己会缝吗?”
宋南星说:“只是简单缝合,应该也不太难吧?”
“那你等下,我给你找找。”景娆点点头,弯腰在货架底层翻找。
宋南星目光在货架上游荡,目光落在柜台上一只泰迪狗玩偶上,随口闲聊:“这些娃娃都是你自己做的吗?很逼真,也很漂亮。”
景娆拿着针线盒直起身,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挑眉笑了下:“你说柜台上那个啊?”
她踩着高跟鞋扭腰走过去,风情万种地摸了摸泰迪狗蓬松卷曲的皮毛,笑吟吟看着宋南星说:“这个是真的啊。”
指尖点了点泰迪的脑门,景娆说:“来,宋云桥,给人叫一个。”
一动不动如同玩偶一样蹲在柜台上的泰迪狗转动眼珠,先看了景娆一眼才看向宋南星,张嘴“汪”了一声。
宋南星眼角抽搐。
一只狗取名叫“宋云桥”是有点怪,但比这更怪的是——这只狗叫起来的声音,听着像人在学狗叫。
宋南星夸奖:“你养的狗真乖。”
景娆笑吟吟用手指绕头发:“我亲自调教的,当然乖。”她拍了拍泰迪的头,问:“宋云桥,你说是不是?”
宋云桥:“汪汪!”
景娆显然被听话的泰迪逗得开心,她把针线盒交给宋南星,又拿了两件玩偶穿的衣服给他:“既然养了娃娃就好好养,别连衣服也不给一件。这是卖不出去库存货,送你了。”
宋南星本来想拒绝,但想想布偶兔子确实一直以来连件衣服也没有,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结过账,宋南星撑着伞回家。
雨水一直没断,雨伞之外的世界朦朦胧胧,像蒙了一层浅红面纱。
路上看不见半个行人,只有连绵不断的雨水沙沙声。
宋南星回了家,将伞放在门口的伞架里正准备进门,余光又瞥见了挂在栏杆上的小章鱼。
原本饱满圆润的果冻状小章鱼因为脱水,已经逐渐变得干瘪,连微弱的起伏都快要消失。
宋南星看了一眼,回屋拿了一个碗放在走廊墙边。碗里装着大半清水,他将干瘪的小章鱼捏起来放进碗里,这才转身回屋。
门外,小章鱼果冻状的头部微微收缩着吐出一串泡泡,六条腕足快乐地舒展开来,发出宋南星听不见的呓语:“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
*
居家办公第二天,宋南星惯例到工作群打卡上传记录,却发现群消息刷得飞快。
宋南星:[出什么事了?]
[徐才好像出事了,他这两天一直没打卡,主任打他电话也联系不上。]
宋南星:[前天下班的时候他看着还好好的。]
[谁知道呢,这个鬼时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传防中心的朋友都给我发消息了,让我雨季结束前除非地震房子塌了不然别出门。]
[有这么吓人吗?往年雨停的时候做好防护偶尔出门也还好吧?]
[反正我朋友是这么说的,今年好像污染人数暴增,传防中心都快瘫痪了,具体什么情况我朋友也不敢多说……]
就在大家热火朝天讨论的时候,方主任出来艾特了所有人:[大家不要散播恐慌情绪。@宋南星你家是不是跟徐才家在一片?下午要是不下雨了,你去徐才家里看看他怎么回事。]
宋南星叹气:[好的,雨停了我去看看。]
四五月虽然是雨季,但并不是连续整个月都在下雨,偶尔也有雨停的时候。
虽然大规模停工停产停课,但城市需要螺丝钉维持运转,仍旧有许多人依旧冒着被污染的风险奔波在雨中。
就像群里说的,虽然雨季时被污染的概率暴增,但只要做好防护,或者等雨停时再出门,风险就会降低很多。但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宋南星走在外面时,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危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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